盡皆委地,以一個完全謙沖而親暱的姿勢展現在西門吹雪面前,將下頜壓在對方的膝上,然後輕輕握住男人的左手,輕柔地用唇在那無名指間的戒指上啄了一下,既而就將臉埋在西門吹雪的掌心裡,道:“。。。西門,你今夜,實是好看得緊,這身衣裳,很適合你。”
西門吹雪只覺有什麼東西彷彿寒潭中的水一般,沁涼入骨,一絲一絲纏綿地繞進身體裡,那種感覺,幾乎讓這一副血肉之軀,承受不住。。。可他卻還是用微涼的掌心在葉孤城的面容上慢慢撫摩著,手指一點一點地撫在那肌膚上,眉毛,眼睛,鼻樑,嘴唇,一分一寸,都沒有錯過,這樣熟悉的輪廓,即使閉上雙眼,也不會有絲毫模糊。西門吹雪捧起葉孤城的臉,讓他和自己相對,然後凝目看著對方,明明此刻滿心有話要說,可當真開口之後,卻只是道:“。。。葉,你我今夜,還不曾喝過酒。”葉孤城微抬雙眉,彷彿是想要露出一個笑的模樣:“。。。不錯,我這就去拿過來。”說罷,便站起身,去桌上取了已經盛好美酒的兩隻酒杯。
杯子是用整塊的羊脂白玉雕成的,葉孤城將其中的一隻玉樽遞給西門吹雪,淡然溫醇的聲音中依稀有著夜色一樣的靜謐,繾綣在龍鳳花燭柔和的燈光當中,緩緩說道:“。。。葉孤城與西門吹雪今生相知難得,如此,願求舉案齊眉,白首終老。”他說著,將手中的玉樽輕輕一抬,說道:“。。。以此物,為合巹之酒。”西門吹雪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心頭不禁驟痛,未待他話音盡落,便伸出執杯的那隻手,與他手臂纏繞,葉孤城心下會意,亦與西門吹雪雙臂交繞,道:“。。。今夜,卻是我第一次喝交杯酒。”說罷,彼此便將玉樽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喝過了合巹酒之後,葉孤城便收拾了酒杯,然後就取來了自己平日裡閒暇時所用的琴,和從前親手為西門吹雪所做的那支白竹短簫,對西門吹雪道:“。。。西門,不如合奏一曲,如何。”西門吹雪接過葉孤城遞來的短簫,手指觸在簫身上刻著的小字上,恍惚間,時光就彷彿忽然溯回到了從前,那人淡淡微笑,依稀就是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他竭力穩住心神,問道:“。。。什麼曲子。”葉孤城坐在男人身旁,將琴橫在膝上,微微斂起狹長的褐目,道:“。。。此時此夜,自然要奏‘鳳求凰’才好。”西門吹雪深深看他良久,然後道:“。。。好。”
葉孤城稍微將喜服的長袖略挽了挽,露出雙手,既而用手指熟練地撥轉琴絃,試了試音,然後才開始彈奏,西門吹雪亦將竹簫觸在唇上,與對方相和而吹,但他此刻面上雖還如同平時一樣,但心中卻又怎會與表面一般平靜,一曲既罷,已是錯了幾個音。葉孤城停下手,側頭看向身旁的人,道:“。。。那年冬天在萬梅山莊,你吹奏之時,亦是有一處走音。”西門吹雪放下竹簫,微微垂目,道:“。。。你這般,也是‘曲有誤,周郎顧’了。”葉孤城看了他一眼,想要微笑一下,然而卻是沒有辦法笑出來的,因此只道:“。。。西門,我為你彈上一曲,可好。”西門吹雪在他清涼的唇上輕輕一觸,低聲說道:“自然很好。。。是什麼曲子。”葉孤城略做思忖,眼中的一泓琥珀色澤被燈光微微掩去,道:“。。。或許,是叫《相思引》罷。”
修長的十指輕輕撥轉著琴絃,流瀉出一曲低迴幽悵的音色,葉孤城微微垂眼,隨著手下潺潺流淌出來的清宛曲調,開口道:“夢隨風萬里,幾度紅塵來去,人面桃花長相憶。。。又是一年春華成秋碧,莫嘆明月笑多情。。。回首是瀟瀟暮雨。。。天涯盡頭看流光飛去,不問何處是歸期。。。今世情緣不負相思引。。。只願共你一生不忘記。。。莫回首,笑對萬千風景。。。”
等到葉孤城緩緩唱到最後一句時,那聲音中,已經隱隱有些不濟,幾乎是仿若一點漫漫的嘆息。。。一旁坐著的西門吹雪再也撐持不住,猛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