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而奏,目光流連在靜坐撫琴的人身上,琴聲清越,隱有金石之聲,又漸漸匯成了幽夜冷月的味道。
葉孤城垂目彈了一時,但聞琴音中夾雜著悠然的簫聲,於是抬頭看向吹簫的人。男人長身峻立,穿著件哆羅白箭袖,腰間束著的銀絲攢珠扣結長絛隨風而動,伴著簫聲清揚,仿如天外客。葉孤城重新垂下鳳目,忽兩手一擼一頓,再復彈時,琴音已盡數變了。
婉轉處如同燕飛繞水,魚遊蓮中,西門吹雪從未聽過這樣的音律奏式,與古今任何一種音訊樂調都截然不同,卻也分明能聽出裡面纏綿多情的意思。這種音式他聞所未聞,於是便索性停了簫,負手而立,靜靜傾聽著男人撫琴。
一曲既罷,西門吹雪品思良久,然後道:“從未見你奏過這般纏綿之音。”
葉孤城用雪白的絲絹擦了手,容色清冽。“你不喜?”
“不,很好。”西門吹雪漆黑的眼睛凝視著對方,然後來到男人身旁,俯身在刀裁般的墨色鬢角上一吻,眸底亮如星光,隱有笑意:“我,很喜歡。”
葉孤城待要說些什麼,卻忽有一陣秋日特有的蕭瑟味道的風捲起,夾雜著清凌凌的草木氣息,西門吹雪伸手捉住他寬大衣袖下的冰冷右掌,道:“回去罷。”
兩人朝最近的閣子走去,五步一亭,十步一榭,偶爾幾隻仙鶴踱步閒閒而過,稍遠處的林木藤蘿間,亦隱隱現出鹿影。
進到北偏間的一處暖閣,讓在外伺候的下人煮了今年的新茶送來,然後就往裡面走去。
淡鵝黃色的軟羅紗簾薄如蟬翼,用巧葉金鉤略略挽了,西門吹雪穿簾向前,再走幾步,就進了簾外次間的室中。
半垂地的珠簾靜靜遮在門口處,葉孤城在一張紫檀椅上坐了,看一眼旁邊的金漏壺(古代計時器),道:“已近午間,可要傳膳過來。”
屋中羅幔輕垂,西門吹雪與男人隔著一張小几坐著,拿起侍女剛剛奉上的香茶,遞到葉孤城手中,“餓了?”
“沒有。”雅正醇沉的男子嗓音,帶著一絲兩人相處時向來慣有的平和,西門吹雪抬眼,就見葉孤城略略低首飲茶,紫金冠下一縷漆黑的烏髮伴著長長的流蘇垂在身前,睫沉如墨,面色霜白,鴉黑與冷白互動在一起,佚儷極絕。西門吹雪心底忽然彷彿有什麼東西微微一熱,不由得伸出手,拈起這一縷髮絲,為葉孤城將頭髮挽到耳後。
葉孤城放下茶盞,迎上西門吹雪的目光,心中就有幾分瞭然,於是握住對方的手,拇指輕輕在那略冷的手背上摩挲著,想要微笑一下,卻也只能將唇角稍稍揚起一點弧度,道:“西門。”
西門吹雪見他此時模樣言語,便隨即將葉孤城冰冷的雙手都握在了掌中,執在唇邊細細地吻啄。葉孤城也不說話,只從椅上起身,攜了男人的手,朝床邊走去。
羅漢榻上鋪著柔軟的月羅色遍繡灑珠赤線海棠花錦褥,綃金卷羽的帳子高高挽起,帳外掛著牡丹迎亭的繡錦香囊,墜著米粒大的珍珠流蘇,如雲如幻。葉孤城在床沿坐下,伸手擁住面前西門的腰,將臉埋在男人的腹上,於是就有悶沉的聲音從衣料間響起:“。。。替我解了冠罷。”
口中溫熱的吐吸緊緊透過衣物傳在肌膚上,西門吹雪心底有什麼彷彿就那樣猛地一收,來不及細想,右手已經抽去了葉孤城冠上的髮簪,拿下了紫金雙海龍纓冠。
瀑布似的頭髮倏然便直瀉而下,西門吹雪緩緩撫摩著男人的髮絲,替他解去頭上的抹額。葉孤城仍是將面容埋在對方腰間,一邊卻已用手拉住西門吹雪腰帶的一端,微微一扯,就見那銀絲攢珠扣結長絛,飄然滑落到了地上。
“。。。西門。”葉孤城抬起頭,頭頂的髮絲剎那間拂過極長的眼睫,面容清癯,鳳目狹雍,兩道峻眉長掠入鬢,唇豐而矯毅,收攝得近乎驚心動魄。西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