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院長的希望,完全破滅了。在醫院裡,連一個夥伴也沒有了。秋永只能算是同情者。
植心想:我一直就是這樣。命運似乎有意識地讓我成為孤身一人,讓我一個人去戰鬥。我的性格是不是歪斜了?
不知為什麼,植總覺得和社會之間斷絕了聯絡。如果西澤是要殺害植的犯人,植會對這個事件撒手不管,這是他的願望。西澤的心裡沒有留下一點汙點,仍像以往那樣傲然地君臨於醫院之上吧。命運大多以強者為夥伴,這是常識。
不過,假使植引以為榮的話,那只是對這個常識的反抗而已。
這時,植下定決心去找安井。明確地告訴他西澤科長的過失,是留給植的惟一武器了。
第五章 一個神話
安井所屬的G俱樂部的辦事處,位於蔌茶館商店街。入口的玻璃門上寫著〃土地建築物斡旋G俱樂部〃幾個金字。
G俱樂部是以阿倍野一帶為地盤的暴力團,美軍佔領期間掌握著為外國人服務的女人。美軍佔領結束後,從事債權徵收、暴力賣春組織、毒品販賣等見不得人的工作,只要能賺錢的買賣就幹。
安井是G俱樂部的中堅力量。光子是安井的情婦。安井沒有讓光子加入暴力賣春組織,讓她在廉價酒吧幹活掙錢。
推開玻璃門,在鋪石地上擺著一張大桌子,三四個和安井類似的男人對著桌子坐著。
他們一齊看著植。視線鋒利,猶如閃光的刀子。最近由於取締暴力,被迫捕的流氓同夥殺傷事件很多,他們非常緊張。
其中沒有安井帶到醫院去的男人。〃有什麼事?〃
一個30多歲的胖子問道。此人長著一副紅臉膛,給人以呆頭呆腦的感覺,但眼神卻最為銳利。植說明自己是阿倍野醫院的醫生,來找安井的。
〃找安井有什麼事?〃
〃有點兒個人的事,不大好說。〃
〃阿倍野醫院哪,跟安有關係呀!對了,是殺。死光子的醫院吧?〃
一個給人以憂鬱感的青年說道。〃是你吧?把光子弄死的?〃
剛才的男人問。他的眼睛裡浮現出輕蔑的笑容,嚇得植直打戰。
〃不是我。做手術的是科長。我對科長的做法不滿,是為了幫助安井先生才來的。〃
〃光子能掙錢哪!當然讓安熱血沸騰嘍!〃年輕的對紅臉膛的說。
〃是那樣嗎?幫助安是你的好意。喂,抽冬,安在世界舞廳吧?〃
紅臉膛問另外一個白臉的、漂亮的青年,這個青年一直沒有說話。
〃唉,應當是在習嫖女人吧。世界舞廳,'哥兒們'正在鬧矛盾,所以我跟他說,得小心一點兒。。。。。。〃
青年回答。
〃那好吧,先生,你聽見了吧?安好像到南區的世界舞廳去了。〃
紅臉膛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植說道。方才的輕蔑笑容消失了。
植走出G俱樂部辦事處,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和他們一對一談話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和他們四五個人談話時,植就清楚地感覺到了彼此生活環境的不同。小說之類的東西特別強調描寫流氓們的暴力方面,而實際進入到那種環境之中,便會產生生理的恐怖,彷彿刀子就在你的面前亮出來了似的,與看小說時的輕鬆感覺迥然不同。植並不願意見安井。但現在植只有以安井為武。器打倒西澤。植寧可向他們這些人間渣滓低頭,也不肯向西澤低頭。
在南區的高空中,世界舞廳的七彩霓虹燈閃閃發亮。這是一家由外國人經營的帶舞廳的酒店,以其裝飾的豪華和規模的龐大而令人矚目。
寬闊的大廳裡混亂不堪,幾乎使人感到可怕。再過十天就是聖誕節了,大廳的四角裝飾著巨大的聖誕節樅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