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好一個程家。”方向智雙眼微紅,恨恨不已。
“姑婆,孫兒有一事相詢。”方向鳴對老太太躬身一禮,說道。
老太太收回了遠眺的目光,注視著這個方家後輩中首屈一指的孫兒,她道:“你是要問程玄風所言的究竟是真仰或是假吧。”
方向鳴深深低下頭去,道:“以程玄風的身份地位,斷然不會欺瞞我們小輩,孩兒從未懷疑。”
老太太閉上眼睛,她的話中有著濃濃的倦意和疲憊:“那麼你想問什麼?”
“孩兒想問,為何要盡誅董氏滿門。”方向鳴的聲音中有著一種痛徹心腑的悲哀:“如果沒有當日之因,又何來今日之果,父親……他老人家去的不值啊……”
室中沉默了,沒有人再說話,就連那無所不在的空氣似乎也因為方向鳴的話而逐漸喪失了流動的力量,一股壓抑的味道在這濃稠粘滯的空氣中蛞蝓般遊動,剎那間,竟厚重的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老太太的目光逐漸迷離,彷彿陷入了深層的夢境。
沒有人打擾她,良久之後,她說道:“那一年,老身還年輕,所以記憶力很好。迄今尚能清楚的記得,在得到匈奴人退兵的訊息之後,那種舉城歡慶的場面,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高興和喜悅。”
她頓了一頓,這番話彷彿給幾已凝固了的空氣中加了一點潤滑劑,方向智至此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太太繼續道:“那一日,滿城上下都在談論一個人的名字,董家董鋅睿。”
“董鋅睿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方盈英恰到好處地問道。
老太太的雙眼緩緩瞌上,繼續沉溺在對以往的追憶之中:“董鋅睿是個天縱英才,連老天爺都為之妒忌的人物。他在而立之年接掌董家,三年之後出任相位。”
老太太的語氣豁然加速,一口氣地說了下去:“他為人豁達,寬宏大度,高居廟堂,為相十年,門生故隸,遍及朝野,得門閥士子之心。他為官清正,輕徭減賦,在位十年,澤被蒼生,得天下百姓之心。匈奴入侵,六郡失陷,噩耗頻傳,人心惶惶,國家民族,危在旦夕,他義無反顧,親率一十九路勤王之師,北上抗敵。”
說到這裡,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以更加快捷的速度道:“他運籌帷幄,殫精竭慮,與眾士卒同甘苦,共患難,歷盡千難萬險,終於驅逐韃韃虜,收復河山,聲望之盛,一時無倆,盡得軍中勇士之心。”
眾人的心不自由主的高速跳動了起來,如此人物,方才不負男兒本色。
老太太的雙眼驟然間睜開,一縷精光閃現,她的聲音鏗鏘有力,面容緊繃,再無半分和睦之色:“如此人物,竟有如此人物,他若不死,先帝又豈能安心。”
依舊是同樣的安靜,同樣的死寂。
老太太的一番話似乎並沒有讓空氣中那濃厚的壓抑有所減輕,反而有著更加凝重的趨勢。
方向鳴只覺得滿嘴苦澀,他開口欲言,卻發覺喉頭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先帝要殺董家主,那是因為他功高震主,但三大世家又為何對此不聞不問,反而推波助瀾呢?”
老人家的眼睛轉了過來,那裡面的凌厲足以讓人膽戰心驚,只是許海風與她端然相望,心若止水,仿如未覺。
“好,年輕一代中又出了一個宗師,盈兒能夠嫁於你,老身亦覺欣慰。”老太太長嘆道。
許海風微微低頭,眼中一片平淡。
“方、唐、蘇、董、程,數百年來,五大世家就是按此排序,董家和程家向來都是敬陪末座。然而,風水輪流轉,當年方、唐、蘇三家人才凋零,正是青黃不接之時,而董、程二家卻偏偏出了董鋅睿和程玄風這二個驚才絕豔之士。十年之間,他們一文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