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京師日報》,第一眼就看到了登在頭版的社論。標題便是《駁腐儒之武卑於文》。他看完了全文,見兩個兒子也停下了筷子,便將報紙交給了身邊的王承恩,命他讀這一段。
朱慈烺聽了微微側首,道:“這話說得有見識。”
崇禎道:“這事倒讓朕有些看不透了。你就不擔心武將介入朝政,日後有臣強主弱之禍?”
“父皇,”朱慈烺答道,“誠如此人所言,日後我大明絕大部分的百姓都有服兵役的經歷。而且從年齡、經濟條件而言,會有很多人在讀完鄉學之後進入軍隊,積攢讀大學的學費。如此一來讀書人本就是武人,武人要進入朝堂也是以讀書人的身份,不會再有前朝那班涇渭分明瞭。”
讀書人對武人最大的誣衊就是武人不讀書,不明理,逼得一代軍神戚繼光都要扮演“詩家”的角色。
“兒臣一直以為,故宋尊文抑武是極蠢的。”朱慈烺笑道:“要是擔心武將不明理,那麼就像教育讀書人一般教育武將不就行了?”
崇禎微微頜首。兒子實行的義務教育和義務兵役,直接打破了傳統的文武分界。假以時日,天下沒有不學之徒,也沒有不服兵役之人,就只有在官職上有所區別,而本質上卻都是能文能武,亦文亦武,可文可武,誰還能歧視誰?
“人皆有專長,使千里之駒行獵狗之事,終究不堪。”崇禎心中仍舊存疑。
“父皇,天下有多少千里之駒?”朱慈烺反問,又道:“我朝立國三百年來也就出過一個王陽明,而讀書人卻有多少?義務兵役制度或許會讓一個天縱之才戰死沙場,但其損失與國家獲得的收益相比,卻好比灰塵之於泰山。”
“而且天下興衰若是寄希望於一人,絕非明智。”朱慈烺道。
崇禎知道在這點上兒子與自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他相信人人皆可為堯舜,但兒子卻相信定名止分。如果沒有國變在前,他大可以耐心地教育皇太子,讓他“成熟”起來。然而國變以來,父子關係變得詭異非常,兩人之中反倒是皇太子經常扮演者“教育者”的角色。
從現在的結果而言,皇太子的確有這個資格來教育他。
他執政十七年中,沒有一年的歲入達到崇禎二十一年的高度。而國庫開銷除了軍費就是軍費,根本沒有辦法為百姓謀福利。現在皇太子秉政,卻將該做的都做了,而且做到了空前的高度。
就算是號稱華夏文明之極的兩宋,他們能保證治下文教如此普及麼?
“朕想出去走走。”崇禎在沉默之後突然道。
朱慈烺並不意外,他早就聽母后說過皇帝是個喜歡“微服私訪”的人,很關切百姓的生活。
“兒臣請與父皇一起去吧。”朱慈烺道。
崇禎抬了抬手,道:“不,你要留守京師監國,朕帶定王去。”
定王暗暗叫苦:我一句話都沒說,怎麼也把我拖上了?外面有什麼好看的?萬一再碰上個劫道的,豈不是冤枉?慢著,皇兄不會乘機登極吧?唔……應該不會,他要是想篡位也不用等到現在。
崇禎當年登極的時候也不是太太平平,在宮中第一夜的時候,抱著寶劍不敢入睡,甚至連宮中飲食、清水都不敢取用,只吃周後親手烙的餅。這樣一個小心謹慎的人,焉能想不到定王所想。
只是崇禎現在對皇位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甚至因為自己十七年來苦心孤詣沒有回報而感到悲涼。如果皇太子真的願意接手這個位置,他隨時可以稟告太廟,禪位皇太子。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皇太子也不願意登極。
朱慈烺很清楚自己的許可權已經與皇帝一樣了。既然如此何必一定要坐上皇位呢?當了皇帝之後,除了繼續當前的工作,還要花大量時間在各種國家典禮上。這可是皇帝的重要職能,推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