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笑了笑,於書桌前站了起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是得給你個面子才是。便不罰她禁足藏書閣了,可以回家去?抄,如何??”
秦陌同她作揖致謝。
正好時逢下課,公孫霖親自?領著他去?往藏書閣,領人回家。
兩人並肩走過後院的亭臺水榭,公孫霖無意中看到了樹上有一對相互梳毛的鳥兒?,忽而想起秦陌幼時讀書,最愛在公孫家的後院裡掏鳥窩,一時懷念,忍不住又揶揄了他幾句。
少年波瀾不驚的面色難得有了一絲窘意。
公孫霖薄露笑意,似是不經意的,指著那樹杈之上,朝他問了句:“小師弟,你說那對鳥兒?,是夫妻還是朋友呢?”
秦陌停下身子仔細一看,辨別不出,微一搖頭。
公孫霖笑了笑,負手而立,望著那樹杈那兩道小小的麗影,陷入回憶道:“我之前在海岸對面賣絲綢,曾見過另一種?十分美麗的鳥。”
“當地人對那鳥兒?如痴如狂,為它吟詩作對,賦論寫生。有的還不惜蹲守野林數日,不食不寐,只為了看它出現那麼一瞬間。”
“我當時很不解,遂問他們,既然那麼喜歡,為何?不眷養起來??他們說,那鳥兒?不宜圈養,你一把它抓回來?,第二日,就會?發現它撞死在了籠裡。”
“所以他們也將那鳥稱作,自?由鳥。”
“自?由鳥?”秦陌不經意呢喃了聲。
公孫霖嗯了聲,回眸,望向了少年,露出一點淺笑來?,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一些嚮往自?由的鳥兒?,我們是關不住的。”
話音甫落,公孫霖轉回身,繼續領著他,朝著藏書閣走去?。
秦陌沉吟了片刻,跟隨兩步,遙望了眼前頭藏書閣上的閣鈴,再回眸,只見院內的樹丫上,原還在嬉戲打鬧的兩隻鳥兒?,轉眼,就只剩下一隻了。
白駒過隙, 五日期限將至。
晚膳一過,蘭殊又坐回了案幾前,繼續面朝著那厚厚的一本書?, 抄了個?天昏地暗。
更深露重,夜色如墨。
銀裳拿來剪子,為她剪了剪桌旁燈火的燭芯, 愁眉勸說道?:“姑娘, 要不歇會吧, 奴婢看您眼睛都花了。”
只見?蘭殊執筆蘸了蘸墨,頭也不抬道?:“這書?我明日就得還回去了,今晚必須抄完。”
銀裳略一躊躇,雖知她?受了罰,聽著她?話頭倒是奇怪。
怎得罰抄書?,還捨不得還書?了似的?
而?不待銀裳再勸, 蘭殊充耳不聞,只一味叮囑她?自己待會要是打盹了, 她?可一定要記得把她?喊醒。
銀裳凝著蘭殊在燭火下映照出一張專心致志的臉兒?,也不好違背姑娘的意願, 只得退去廚房, 為她?熬了碗提神的參茶。
蘭殊又抄了好一會, 轉眼見?窗外夜色闌珊, 她?不由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站起身來,伸了會懶腰。
再一低頭坐下, 蘭殊愣怔了會, 猛然發現自己的字跡在不知不覺中,越寫越快, 漸漸趨於本能的,呈現出了另一副原有的模樣?。
她?呆呆凝望著剛硬不失清雋的字跡看了許久,不由自嘲地笑了一聲。
上一世,蘭殊曾在秦陌出征的那些日日夜夜,一個?人獨守空房,臨摹了很?久很?久他的字跡,而?後給他寫信,來表達思念的衷腸。
這一世,她?一直在下筆時,有意改掉和?他字跡一模一樣?的習慣。
可眼下抄了個?頭昏眼花,令她?沒有氣力計較起這些小細節來。
肌肉記憶裡的習慣,可真是一件礙人的事。
但要蘭殊把它們全部撕掉重寫,她?也真是對自個?兒?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