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擦拭著手,她的手因為幹活太多,長滿了繭,但依舊柔軟。夜千澤一根一根地替她把手指擦拭乾淨。
一會兒後,寒初藍除了頭髮披散著之外,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衣衫整齊,不再凌亂,泥塵草屑全都離她而去,五官清爽明淨。
倒掉了髒水,夜千澤再次回到房裡。
進房之前,他讓大家先吃晚飯,他則要等到寒初藍醒了再吃。
一彎明月鑽出了厚重的雲層,黑色的大地隱隱約約便有了亮光,不再像剛才那般黑沉沉。
楊府軒院的屋頂上,楊庭軒仰躺在瓦面上,右手還執著一壺酒,偶爾喝上幾口。
明月清風,入秋的夜晚,其實清爽宜人。
軒院四周圍都是靜悄悄的,下人們未經允許,是不準隨意接近軒院的。
與軒院遙遙相對著的清風樓,走出一人,那人一身如雪一般的白色衣袍,頭上的黑髮用玉冠束著,五官頗為俊美,眸子精湛而深沉,似深潭,讓人無法透過他的眼神探測到他的心思,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鑲金邊的扇子,一出來,他就甩開了扇子,瀟灑地搖著,這個動作倒是和楊庭軒媲美。
他站在房前的長廊上片刻,然後淡淡地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春風拂面,非常的暖人心。身子一飄,對,就是用飄的,人便平空而起,飄向了軒院的瓦面上,瀟灑自如地往楊庭軒身邊一坐,隨意地仰望著天空中那輪明月,淡笑著:“月色不錯。”
“快到中秋了。”
楊庭軒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口酒,對明月,喝瓊漿玉液。
“楊公子有心事?”
“沒有。”
“夜漸深,夜露寒重,聽說楊公子受了傷,既沒心事,怎麼不早點休息?”男子說話的時候,唇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要不是他的眼神過於深沉,會讓人以為他是個平易近人的溫潤男子。
楊庭軒坐起來,扭頭撇了身邊的男子一眼,“元國舅不也是沒有休息嗎?是小民家裡招待不周,還是住不習慣?”
被稱為元國舅的男子,便是白天在縣太爺的陪同下拜訪楊府的貴客,是大星王朝當今聖上的親舅舅,元太后最小的弟弟,單名缺,年二十五,深得聖上及太后的信任。
身為國舅爺,自是天之驕子,卻不知道他為何獨自一人現身於距離繁華帝都十萬八千里的清水縣。
誰也不知道他為何而來,但他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隨著他的到來,縣太爺可是忙得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元大國舅爺說了,不住在衙門裡,而是要縣太爺替他找戶人家隨意住下便行。
尊貴的國舅爺駕臨,縣太爺哪敢隨意找戶人家,馬上就安排元缺到楊府暫住,楊家屬於清水縣首富,沒有哪一家比楊府更適合元缺暫住。楊家受些恩寵,自是喜不自勝,哪有不受之理,就這樣,元缺就成了楊府的貴客,可以在楊府裡出入自如,任意走動,連軒院都可以隨意而入。
“賞月。”元缺淺笑著回答。
楊庭軒又看他一眼,知道元缺是在搪塞他,他也沒有再深問下去。
元缺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遞給楊庭軒,說道:“這是我特製的金創藥,對治療外傷的效果很好。”
楊府裡,人人都把元缺當成了皇帝捧著,侍候著,唯有楊府這根獨苗苗,或許被家人寵得太狠,又或許是他不畏權貴,對元缺的態度不像其他人那般恭敬兼小心翼翼。
楊庭軒接過元缺遞過來的金創藥,“聽說元國舅有神醫之稱,小民能得到神醫的賜藥,真是榮幸。”
元缺還是笑,“那不過是別人送給我的虛名罷了,稍懂點藥理,哪配神醫之稱。”
“元國舅謙虛了。”
“楊公子不打算追查刺客了。”元缺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