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盞茶的路,停在一個氣派的大院門口。
彼時吳悠忽然驚醒過來,見門頂上懸著“松鶴堂”三個大字,回頭詫異地看著唐潛,一臉迷惑不解。
他笑了笑,道:“抱歉,只能送你到這裡。”
她目光幽幽地盯著他,問道:“這裡是哪裡?”
“這是一家醫館,雲夢谷開的,掌堂的先生叫葉憲,想必你認得。”
她點點頭。葉憲是慕容無風最早的一批學生之一,很早就被派往蜀中,總理雲夢谷西北一帶的所有醫務。每年過年的時候,他總要回來幾天,一是述職,二是看望一下老師和各位師兄弟。所以他與吳悠也算熟識。
“你進去之後,他們一定有法子送你回谷。”
她挺直了身子,道:“我騙了你。”
“知道。”
“我來這裡是為了偷醉魚草。”
“知道。”
“為此我殺了你們一個家丁。”
“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要送我出來?”
“不知道。”
“我還會想法子潛進去,沒有醉魚草我絕不回雲夢谷!”
他遞給她一包東西:“這麼多夠不夠?”
她輕輕開啟,聞到一股特殊的草香,顫聲道:“你……你是怎麼弄到的?”
他淡然一笑,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總算你手下留情,並沒有把那島上的醉魚草掃蕩一空。”
良久,她垂下頭,一言不發。
“已經到了,你為什麼還不下馬?”他問。
“既已知道了這些,為什麼還要幫我?”她又恢復了那種冷漠的語氣,“我為你不值。”
“你是個憂鬱的女人,我希望你能有一點快樂。何況這也是舉手之勞。”
他看不見她滿臉的淚水。她將自己隱藏在聲音裡。
“那就算我欠了你一個極大的人情。——以後若有什麼事需我相助,我將萬死不辭。”她看著他,認認真真地道。
“我若得了疑難雜症,一定來找你。希望診費上能給我一個折扣。”他的語氣顯得很輕鬆,然後像朋友一樣拍了拍她的肩,“這裡並不安全,你得快些走才好。”
…… ……
荷衣與顧十三從那片有瘴氣的森林裡衝出來的時候,太陽正耀眼地照著她們的頭頂。剛從那發著陰腐惡氣的樹林裡逃出來,他們最急於要做的事情就是張開大口,深深地呼吸幾下。
荷衣彎著腰,胸中一陣煩惡,想吐,又吐不出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顧十三看著她道。
“現在是白天,咱們人單勢孤,得快些找個地方躲起來。”她開啟皮囊,喝了一大口水。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顧十三看著前方,淡淡地道。
她站直身子,發現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本書。
唐溶。
她的腳趾頭動了動。顧十三一把拉住了她:“別過去,那是圈套。”
“他手上有書。”荷衣輕輕道。
他們慢慢地走近,唐溶身子一閃,往東邊逸去。
“他好像故意要把我們引向某處。”顧十三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管他呢!”荷衣疾步搶了過去,手中冰綃一揚,一卷,已將唐溶的手緊緊纏住!
她輕輕一拉,那本書便脫手飛了起來。
向前一個空翻,她的手已抓到了書的一角,眼前一晃,卻有另一個人搶了過來。“哧”的一聲,書在空中撕開了,她收回手一看,只抓到了三頁,卻都是半張紙,整本書又被人奪了回去。
定睛一看,搶走書的是一個羽衣高冠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