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失聲道:“我射中你了?”
她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你那兩下子也能射中我?”
他窘然:“那隻蟬不是已噤聲了麼?”
“那是被你嚇的。你若不射那麼一下,我已經把它抓到手了呢!”
“給我一點面子行不行?我的功夫就那麼差麼?”他俯身在地上亂找石頭。
“好哇!今晚我在這裡陪著你,看你幾時才能將這隻蟬射下來。你瞧,它又開始叫啦!”
三塊碎石連發而去,聽見的,卻是碎石穿窗的聲音。
“那幾間屋子裡沒住人吧?你怎能將石頭全射到人家窗子裡面呢?別彎腰了,我給你撿石頭,全放在這兒了。我去找點酒來喝。”
他正欲說話,她已飛快地跑回屋子,樂濛濛地抱來一瓶葡萄酒,手裡還拿著個閃閃發光的酒杯。
“這杯子奇怪,在夜裡還發光呢!”她將杯子放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
“這是夜光杯。原本有一對的,給子悅打破了一個。”
“一定很貴吧?”
“人家送的。”
“真好看。”她自斟自酌起來。一連見他射了好幾發,不見動靜,便問:
“射中了麼?”
“沒有。”他沮喪地道。
“興許射中了。蟬兒不叫了!”
這話剛停,那隻蟬又嘹亮地叫了起來。
他對準枝頭一陣亂射,射得遠處瓦片叮噹作響。
“好久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了!”她坐在石凳上,愜然而笑。
“不如你教我一下?”他終於道,接過她遞來的酒杯,微微地呡了一口。
“老實告訴我,你小時候究竟摸過彈弓沒有?”
“沒有。”
“老兄呀!”
“你若不肯教,我也還有別的法子。”
“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我可以把這棵樹砍下來,然後再慢慢地把它找出來。”
她“撲”的一聲,差點把一口酒噴出來:“你是說,這隻蟬會跟著樹一起往下倒?”
“它一定特別喜歡這棵樹,不然豈非早已飛走?”他眨眨眼。
“明白了,你是說,這蟬兒愛極了這棵樹,便要為它殉情……”她忍住一肚子的笑,打趣。
“幹這種傻事的,又豈止是這隻蟬……”驀地,他的嗓音充滿苦澀,千思萬緒洪波般湧起。
“嘿!看著我,看著我!”她把他的頭擰了過來,笑道,“蟬就是蟬,別想那麼多好不好?”
他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又發呆了?”她扒在他腿上,仰起頭看著他,“為什麼你老是不開心呢?”
“荷衣,這些年你過得好麼?”他忽然問。
“挺好的呀!”生怕他不信,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若……不想住在這裡,我不會勉強你。”他低聲地說道。眼神中有些疲倦,又滿含著悲傷:“我一個人獨自生活……早已經很很習慣了。”
“還說很習慣,瞧你都瘦成一把骨頭了。”無端地,她心疼了起來,將他身上的毯子掖了掖,“再說,我走了,星兒怎麼辦?你就算是不想理我,難道連星兒也不理麼?”她故意道。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怎麼會……”他張口結舌地道:“我……”
“我什麼我?” 她柔聲笑道:“幾時又結巴了?”
他勉強地笑了笑,笑得卻很淒涼:“我不該告訴你我認得你。你一回來,又要過那種整天受累的日子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把它貼在自己的臉上,過了很久,堅定地道:“無風,我非和你在一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