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唐蘅又問,“你來這裡是尋親問友?還是路過?”
“都不是,”遲疑了片刻,王鷺川低聲道,“我來找我的未婚妻。眼看就要到成親的日子,她突然跑掉了。”
這當然是件很不幸的事。
唐蘅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這種事既已發生,你就要想開。她現在跑掉,總比以後帶著你的孩子跑掉要好,是吧?”
他這麼一說,更是火上澆油,王鷺川雙眼發紅,呆呆地怔了半晌,道:“人人都這麼勸我。”
說罷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仰頭咕咚咕咚地連灌了幾大口酒,咳嗽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張泥金紅貼,苦笑:
“你看,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正喜滋滋地等著做新郎哪,不想會出這種事。”
唐蘅接過紅貼,上書“吉期”二字,展開一看,裡面寫道:
“謹詹四月十八日為小兒完娶,敬迓令愛于歸,伏冀尊慈俞允,曷勝欣幸。右啟 大德望尊姻翁蘇老先生大人座右。姻侍教弟王佐陽鞠躬。”
後接一紙,密密麻麻地寫著納采何時封聘,裁衣何時開剪,上笄何時整容,妝奩何時搬運,迎娶何時登轎,云云。
唐蘅想了想,道:“她走的時候可曾留下了什麼話兒?”
“她留了一封信,說她曾經遇到過一個人,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想不到在成親的前一天又看見了他。她說這是命運使然,她非跟這個人走不可。要我原諒她,然後將她徹底忘掉。”王鷺川喃喃說道,眼中傷痛之色更深,“可是,我怎會忘得掉她?我根本忘不掉……”
“這麼說來,你不知道她究竟跟誰跑了。”
“不知道。”
女子婚前失蹤,多半是對父母之命不滿。唐蘅又問:“你以前就認識你的未婚妻麼?”
“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她所有的習慣我都知道: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愛穿什麼顏色的衣裳,愛買哪種牌子的胭脂……走在馬路上,只要眼珠一轉,我就能猜到她想要什麼;腳趾一動,我就知道她會朝哪個方向走。這就是兩小無猜,要不怎麼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而你卻不知道她會逃婚?”
他一下子張口結舌:“不……不知道。天曉得,女人的心思比天氣變得還快。”
便在這一問一答間,他顯然氣餒了,雙眼發黑,失魂落魄,若不是靠著那幾口烈酒撐著,只怕早已崩潰,“我已找了她兩天兩夜。”
“找到她了?”
“找到了。謝天謝地!現在你知道什麼是青梅竹馬了吧?我就知道她會往這個方向走。”
“恭喜恭喜!以老兄你的誠心,一定能打動她的。”
“唉,難說得很。”他長吁短嘆,“她就住在這裡。”
唐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她就住這裡?這個客棧?”
“我問過掌櫃,他見我衣冠不整,死活不肯告訴我她的房號。不過我知道她十之八九住在洪字第七號,所有的數字裡她就喜歡七。”
見他心慌意亂,唐蘅又拍了拍他的肩,和聲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這客棧現已沒有空房。連統鋪都住滿了人。我只好不睡覺,整天坐在飯廳裡等著。掌櫃的說,過兩天就有位子了。”
“其實街對面有個祥泰客棧,空得很……”唐蘅建議。
“不不不不!我好不易找到她,不能再讓她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我就守在這裡。”他只帶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幾天幾夜不曾洗澡,渾身都是馬汗的味道。
“她叫什麼名字?說來聽聽,也許我見過她。”
“蘇風沂。小個子,瘦臉,大眼睛。這店子裡沒住幾個女人,你一定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