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放蕩的女人,外表又裝得滿不在乎,他不過是試探。
氣運相連或許是真的,可是葉蓁動心了。
她內心下了很大勇氣,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東西也送到了,我就不打擾二爺,先告退。”
李煦安壓著眉,怎麼說走就走?
他想留人,又沒合適的理由,鎮撫司也不是說話的地兒,情急之下便道,“明日貧道在南安堂與其他宗門的道長清談。”
葉蓁倒是看過來了,耐心等他往下說。
李煦安揹負身後的手指搓了搓,“葉公子若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葉蓁抿唇,“好。”
葉景瀾一定會去,而她不放心也會跟著去。
那就是明日也能見到她了。
“貧道也要回侯府,一起走吧。”
葉蓁沒道理拒絕,“二爺,請。”
李煦安抱著汗巾盒子,時不時側首彎著腰與她說話,臉上是錦衣衛從未見過的輕快,眉梢眼角都上揚起來,好看極了。
於是一眾冷血無情的錦衣衛聚在一塊兒,抽絲剝繭分析了一路,最後得出個誰也不敢相信的結論。
錦衣衛同知沈度照著幾人後腦勺輪流拍了一巴掌,“不想活了,在這兒嘀咕國師。”
“同知大人饒命。”
幾人圍著沈度低頭求饒。
沈度看著李煦安和葉蓁的背影,也是一臉疑惑,但口氣半點不留情,“剛剛讓人家在外頭等了那麼久,之所以沒被國師罰,已經是你們祖先在下頭把能用的人脈都請上了,別再自找苦吃。”
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也怕道術,都夾著尾巴不敢吭氣,偏偏有個不怕死的還問,“那、以後葉家小姐來就直接請進來?”
沈度衝他翻了個白眼,“葉家小姐也來看你?”
那錦衣衛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
李煦安和葉蓁出了鎮撫司,正碰上兩人抬著方菁的屍體出來,草蓆卷著,只能看見散在外頭不知多少日子沒梳洗過已經打結的頭髮。
想到迎春宴上方菁滿頭珠翠在人前擠兌自己的模樣,葉蓁此刻竟也不覺心裡痛快。
李煦安伸手,寬大的袖袍擋在她眼前,檀香的味道掩蓋了潮溼和血腥味,葉蓁下意識往他身邊靠了靠。
這微小的動作直接讓李煦安眼角的淚痣都揚起來了。
忽然,葉蓁拂開他胳膊,衝那兩人道,“等等。”
她捂著鼻子上前,目光鎖定在草蓆裡露出的一塊帕子,白色繡竹紋,就是和封亭身上搜出來一模一樣的那塊。
葉蓁瞧著還不夠,又伸手要摸,李煦安情急之下抓著她小臂,“做什麼?髒。”
葉蓁凝重道,“這料子和前些日子牛夫人手裡那塊很像。”
牛夫人的芙蓉花色,她一眼就看出是蜀錦,而方菁這塊是白色,不注意的話很難發現。
牛夫人和牛小保現在還在牢裡關著,整日罵罵咧咧的,李煦安吩咐什麼時候能正常說話了再審。
但他記得牛夫人說有人攛掇。
李煦安也變了神色,但還是握著葉蓁小臂不放,用另一隻手拽下帕子,將葉蓁拉遠了些才給她看。
葉蓁一摸,果然是蜀錦。
但時間對不上,所以唆使牛夫人的不是方菁,更不會是牛夫人。
葉蓁莫名覺得後背發寒,她不知道什麼人在背後盯著自己,緊要關頭來這麼一下推波助瀾,這種滋味實在不安。
“怎麼了?”李煦安小聲問了句。
葉蓁還沒開口,就聽一聲撕心裂肺的詛咒朝自己而來,“你把她害死,還不讓她安寧!你別動我的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