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錢不過就是鹽、漕兩處,都和揚州幫有牽連,他只要收糧、驗船、鈔關、核查運丁這些小事上卡死了,揚州府連震雲貢給太子的銀錢就得少一半!”
八阿哥用手指劃過摺扇地白紗扇面,“老四和老十三查戶部欠銀,太子不也欠著幾十萬兩麼?他還有個大金庫是內務府,咱們雙管齊下,內務府那些人早看曹寅佔著肥缺不順眼,咱們都不用挑事,只要撥撥火讓內務府窩裡鬥,不論是凌普還是曹寅,順便哪一個倒了,咱們都賺了!看太子從哪裡去撈子還欠銀
“內務府凌普是太子的乳公,這不用說了,內務府三大織造雖是皇阿瑪的心腹,暗地裡多多少少也給太子供了銀錢。”九阿哥甩著手上的摺扇兒,得意道:“再說三大織造府是皇阿瑪在江南的眼錢,曹宣最得皇阿瑪信重的,若是除去了他,咱們在南邊也敢行事了。
八阿哥收起白紗摺扇,看著通直齋外湖水裡盛開的粉荷,“咱們做了這麼些,也只是為了把鹽、漕抓到手心裡。江蘇幫主如今已是重病在身,慢慢開始把淮安府的事務也交給了連震雲。連震雲此人並非死腦筋,他現在沒動靜,不過是咱們開的價碼不夠高罷了……”扇骨一下一下拍著欄杆,傳出有節奏的擊打聲,“論勢,他不是走官路地,眼見得江蘇幫主的位置就是他的了,眼下跟著太子和跟著我們沒甚麼大差別;論財,他地錢怕是不比八大總鹽商少,我們反倒要靠他替我們賺錢;論色——兩個偏房,兩個侍妾,揚州三個外室,淮安還包了一個蘇戲……”
九阿哥一拍桌子,“從我們門下的官宦千金中挑一個才貌出眾地給他做正妻?”
八阿哥搖了搖頭,“江蘇幫主給他從太子門下挑過,他沒應。”慢慢轉過身來,似笑非笑,“我倒是聽到一個訊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過了一月,已是入秋,日頭升得比夏天晚了。揚州城地天仍是漆黑,漕河鈔關閘口上已是燈火通明,河標兵地兵船與漕船擠在了水道之中,爭吵叫罵聲不絕於耳。
揚州府衙中門的雲板提前了一個時辰敲響,三堂開啟。三班衙役聽著閘口傳來地喧囂聲,早已習慣。他們在班頭的叱喝下,舉
跨著腰刀,匆匆奔出了府衙,向鈔關閘口趕去。
揚州城裡的混亂被高高地院牆擋住,後宅裡仍是安安靜靜。齊粟娘替陳演換上她新做的湖綢夾祅子,繫上纏帶,看著他全無所覺,只皺著眉,就著雙黃鴨蛋吃了半碗寶應藕粉,便放下筷子,匆匆到前衙裡和周師爺商議公務去了。
比兒一邊隨著齊粟娘收拾桌子,一面嘆道:“爺五月裡嚷著想吃寶應藕粉,如今蓮藕上市了,奶奶特地給他做了……”看了齊粟娘一眼,似是有話要說,又生生吞住。
齊粟娘思索著,慢慢道:“怕是府衙裡有什麼難事。每天回家沾床就著,不過睡上兩三個時辰,又去外頭忙,人也瘦了不少。”看著青瓷碗裡剩下的半碗寶應藕粉,“我們倆都大半月沒說上話了……”
比兒看看齊粟娘,勸道:“奶奶看著也清減了些,還是到連府裡去散散罷,看看海靜,和蓮姨奶奶說說話……”
齊粟娘苦笑道:“實在是思出門。怕他什麼時候有空突然回來,尋不著我說話……”嘆了口氣,“我打聽不到訊息,也不好問他衙門裡的事……”
比兒點頭,“奶奶說得是。揚不是清河,官眷們都有些見識,口風緊。這些外頭的公事兒到底與內宅無關,爺不說,奶奶斷不能問的。奴婢去打聽——”
齊粟獨自坐在妝奩前,清點著陳家財物。五百畝地、一座高郵兩進宅院、四百八十兩白銀,還有她手上一萬九千兩的嫁妝銀子,其他頭面首飾、金銀器皿也值個二三千兩。
“沒聽他說缺銀錢……”齊粟娘喃喃自語,又輕輕嘆了口氣,“也是,他現下要弄銀錢,也不用非從我這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