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卻道:“我想,太后應是永遠忘不了公主的。”
李楹看他,她希望他詳細說下去,但是崔珣卻沒有,他只是對李楹道:“回去吧,明日,公主還要見太后呢。”
李楹點了點頭,她沉默的和崔珣相伴而行,兩人身影,也漸漸離開了大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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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頂步輦,悄悄出了丹鳳門。
太后此行並不想太高調,因此帶的隨從不多,崔珣騎馬隨於步輦一側,一行人輕車簡從到了法門寺,今日天朗氣清,日麗風和,法門寺方丈等人於寺門前恭迎,太后下了步輦,卻徑直去了佛塔。
正如崔珣所說,李楹當日栽的菩提樹,已亭亭如蓋矣。
太后撫摸著粗壯堅實的樹幹,菩提樹樹皮已經老皺,呈現歲月洗禮下的道道紋路:“這棵樹,種了也有四十一年了。”
崔珣伴於太后左右,他說道:“太后記性真好,是有四十一年了。”
“並非是吾記性好,而是一個母親,對於子女的點點滴滴,總是會記憶猶新。”
她抬眼望著枝繁葉茂的菩提樹,菩提樹已長到七八丈高,回想李楹種下時,這棵菩提樹還不及李楹的膝蓋高,“種樹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明月珠會離開吾這麼早。”
崔珣聽後,不由望向已經來了的李楹,李楹就站在金吾衛的後面,全副武裝的幾十金吾衛將太后團團保護在中間,也將她的女兒隔離在外面,金吾衛壯實魁梧,她的女兒連她的臉都無法看清。
透過金吾衛的肩縫,崔珣似乎能看到李楹眼底的哀慟,他沉默收回目光,對太后說道:“永安公主,她也定然希望能常伴太后左右。”
太后喃喃道:“是的,明月珠最是黏吾,她小時候還說,不想嫁人,只想和吾,還有她阿耶,一家人一起,長長久久。”
她說著說著,眼眶逐漸溼潤:“明月珠是那般懂事乖巧,那種事情,為何會發生在明月珠身上,為何,偏偏是吾的明月珠呢?”
崔珣默然無語,良久,才道:“太后節哀。”
“節哀二字,吾聽膩了。”太后慘然一笑:“罷了,你們沒有擁有過明月珠,自然不會知道她有多麼美好,所以你永遠無法理解吾失去她的心情。”
崔珣抿了抿唇,他垂首:“太后節哀。”
太后似乎有些倦了:“望舒,你先退下吧,吾想一個人呆一會。”
崔珣點頭,他退下的時候,看了眼李楹,然後便揮手讓金吾衛都退後數丈,給李楹讓出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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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子剛一讓開,李楹就飛一般的奔到太后身前,太后許是病還未好,她疲累不堪,於是席地坐於樹前,用手掌從樹根丈量到樹幹,丈量到十個手掌的高度時,她才笑道:“是了,明月珠種樹的時候,就是這般高。”
李楹眼眶已經紅了,明明太后聽不到她,她卻還是放輕了腳步,她跪在太后身前,泫然淚下。
她仰頭看著太后,喉嚨中哽了哽,她想說很多話,她想說她很想她,她這三十年每一刻都在想念她,但最後她只是看著太后鬢邊的白髮,淚中帶笑說了句:“阿孃,你有白髮了。”
太后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她依舊在用手掌丈量著,喃喃自語:“當時種的樹,還只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