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生,愣著做甚,今兒你與爹孃同睡。快些鎖了院門。進屋來。”
金沐生一張臉頓時皺成了苦瓜。磨磨蹭蹭地往院門走去。
忽而腦中靈光一閃,回過道:“我不與你們倆擠被窩。今兒我找佟福祿睡去!”
他飛快完,**一撅,隨手帶上院門,一溜煙跑了。
金林氏急的跳腳,卻是無可奈何,好在佟家是熟識,往日裡自家兒子跟佟福祿也互相在對方家裡宿夜過,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
只好自己穿過院子,鎖了院門,回屋歇息。
一夜安穩不提。
東方展露魚肚白,淮安城的東市向來比西市醒得早……
李承之醒來的時候,耳邊是隱隱約約的聲音,木輪欸乃、小販吆喝、銅勺鐵罐碰撞、各種嗓音的交談,匯成一曲雜響。
迷糊未完全清醒之際,只覺不如往日一般的寧靜,眼睛未睜卻已感受到了鮮活的生氣。
院子裡繩子呼啦啦下去,木桶掉在井裡出悶悶的一聲撞擊,水聲咕嚕,繩子繃直了,搖動木柄,滾軸轉動,咿呀咿呀響著,滿滿一桶水被拎了上來。
“彭”,木桶落在地面上。
“嘩啦啦”,水倒進了木盆裡。
然後是毛巾掉進盆中,在水中絞著毛巾,水撞擊著木盆的內壁。
李承之微微眯著眼睛,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這一系列聲音,然後慢慢聞到了玉米餅的清香。
窗子底下有腳步聲經過,門扉開啟,吱呀一聲,那些原本隱約的腳步聲、車輪滾過地板的欸乃聲、小販的吆喝聲、人們問早安的招呼聲、還有叮噹的銅鐵碰撞聲,都撲了進來,如同原本靜止的水墨畫,突然充滿了色彩,鮮活起來了。
這就是東市的早上,這就是金家的早晨。
李承之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還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濃郁的生活氣息。
“豆兒,去看看大少爺起了沒!”
金林氏的嗓門經過了一夜的休養,在這涼爽的清晨,顯得特別圓潤響亮。
“娘,你小點聲,李家是富貴人家,不如咱們小老百姓起的早,此時恐怕睡的正香呢!”
金秀玉的埋怨雖然比金林氏要輕一些,他卻仍然聽的一清二楚。
唇邊露出一抹苦笑,誰說有錢人家就起得晚,他每月裡總有回,天一擦亮便須起床。只是每次他早起,滿院子的下人都戰戰兢兢,滿府上下都不敢高聲,深怕惹了他這個煞星。
每每要到他吃完早飯,出了府門,眾人才算鬆一口氣。
今兒倒也奇怪,明明比平日醒得早,心情卻並無鬱悶,尤覺神清氣爽。
他起身穿了衣服,推開房門。
早晨清新溼潤的空氣撲面而來,不由人精神一振。
金秀玉笑道:“你醒啦!我已備了清水、牙粉同毛刷,快來洗漱吧。”
她嗓音清亮,揚著小臉,透過雲層漏下來的幾絲光線正好照在她臉上,灑了淺淺一層金光。
李承之忽然覺得這樣的她,既親切又動人。
他慢慢步一步走過去,目光卻始終粘在她臉上。
金秀玉不等他走到,便轉過身去,腳下小碎步,進了廚房。
李承之洗漱完,正好金老六也起了。
“家中床板硬,不知大少爺睡的可好?”
李承之微笑道:“甚好,一夜安眠。”
金老六一笑,自去洗漱。
端了早飯的金林氏和金秀玉從廚房中出來,原來堂屋門口已放了一張桌子,椅凳俱全,在這裡吃早飯,既透亮又清爽。
母女倆一面擺飯一面說著話。
“可要為沐生留飯?”
“他昨晚既是在佟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