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身陷阿史那?兀朵放出的流言中,所有大周人都對他投降突厥深信不疑,他在?大理寺獄又被折磨一年,即使他反覆強調自己沒有投降突厥,反覆要求大理寺官吏前去突厥查探,但卻沒有人相信,他終於徹底絕望,對人性,對君父,最後,他以摒棄所有良心,甘願當太后鷹犬的代?價,才?活著出了大理寺獄。
那?個在?突厥寧死不屈的少年,終於成了長安城陰鷙狠毒的察事廳少卿。
但他再怎麼摒棄良心,再怎麼陰鷙狠毒,他也沒有殺丁靖。
因為他還記得,那?日在?突厥王庭,丁靖蓋在?他身上的一件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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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沒有死成, 可?是,他也無法再作為“丁靖”活下去了,天大地大, 他已無處可?去。
崔珣最後跟他說道:“既然是個死人了,還?詐屍做什?麼?我這還?缺一個幹粗活的,可?以允你做我的僕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 語氣很冷淡, 高?高?在上的就好像施捨一樣,但丁靖知道, 他不是在施捨他,他是在救他。
他在為他提供一個棲身之所。
丁靖又羞愧又難堪地同意了,他留在了崔府,可?是,他無法忘記他當初在突厥王庭時, 屈膝跪在尼都可?汗的面前, 說的“願歸順突厥, 今生今世不再效忠大周”那句話。
崔珣喚醒了他的羞恥心?,他恥於自己口中說出?的投降之語,於是,他自我懲罰到不願開口再說一句話,從此,丁靖徹底在世上消失了,留下來的, 是崔府中,無名無姓的啞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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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啞僕之後, 丁靖開始幫崔珣變賣家資,去接濟天威軍家眷, 崔珣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崔珣不讓他做什?麼,他便?不做什?麼,他雖隱隱感?覺到崔珣一直在做一件事,但崔珣什?麼都不說,他也就什?麼都不問,只?忠實做崔珣的僕人。
直到最近,他才終於知道,崔珣一直在做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麼。
紫宸殿上,丁靖身上的金色明光甲已經陳舊,再沒有當日的光輝耀眼,他的臉上遍佈不符合年紀的溝壑縱橫,他喃喃說道:“崔少卿讓臣賣了他的宅子,拿銀錢尋個地方養老,臣是可?以這般做,這樣,就可?以繼續偷生,但是,是崔少卿讓臣重新記起了,臣是大周的將軍,臣又如何能夠拋下他,獨自偷生?臣今日前來,自知會身敗名裂,必死無疑,這是臣應得的懲罰,臣無怨,可?死之前,臣要為崔少卿,做這個人證。”
他徐徐道:“崔少卿從未投降過突厥,你們所聽到的投降訊息,只?是兀朵公主為了得到他,放出?來的流言,事實上,他沒有做過兀朵公主的入幕之賓,更沒有屈服過兀朵公主,無論?是多狠辣的折磨,都沒能讓他低下頭顱,出?賣大周,如果這不配稱作英雄,那什?麼配?”
他最後環視殿上群臣:“諸位相公,人心?如秤,你們捫心?自問,換做是你們,能熬過那般的折磨和羞辱麼?為何這樣一個百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