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因為地殼形成時,有個氣泡,冷卻後外層薄,一裂開就陷下去呢?”我以自己的邏輯分析。
倪匡說:“也有可能。人一百歲不死,都有新鮮事看。”
“那間屋子倒下去的時候,你們沒有聽到嗎?”我問。
“那天雨下得很大!”他說,“我們的屋頂又是玻璃的,劈劈啪啪,已經吵死人了,怎麼聽得到墮樓?”
“那你們什麼時候才知道的?”
“美國人大驚小怪,一點小事已呱呱叫了,我們是給鄰居疏散的聲音吵醒。看見一個女人,什麼都不搬,抬著一個大豎琴走人,一定是個音樂家。”
我們散步走回去。
美國生活平靜,發生這件事也是個新刺激。倪匡走在前面,我聽到看守的兩個警察在說:“這個人一天來看六七次。”
電線斷了,看不到電視,看什麼比這個現場節目更好?
原子彈
回到他那個像烤麵包爐的家,我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怎麼《蘋果》專欄不寫了?”我問。
“唉,”倪匡嘆了一口氣:“我半夜驚醒,問自己稿是不是交了?一共發生了兩次,我怕了。好不容易,來了美國幾年,才把這種噩夢忘掉,現在又來,不值得。想想,還是不寫了。做人真奇怪,名與利一忘,才舒服。才安樂。我現在生活沒有問題。還寫些什麼?”
倪匡在三藩市,何止生活沒問題?兒子寄給他一些有中文字幕的電影錄影帶,他即刻就去買一架四十幾的投射電視機,說這樣看才刺激。
“才不過三千美金,便宜。”他說:“在美國,要多花錢是件難事。大多數人都窮,身邊有兩萬美金的不多。還是香港人有錢。”
“是呀,是香港好。”
“我也知道香港好呀,”倪匡說:“走兩條街,至少有三十個人認得我,匡叔、匡叔地叫,不知多過癮,阿樂來探我,我向他說,你整天罵香港,就不要回去。回去一次罵一次,幹什麼?”
“那你自己跑到三藩市這種鬼地方來幹什麼?”
“我怕共產黨呀。”倪匡回答得坦白:“有人說新加坡壞話,但人家至少有條路給你走。共產黨不同,共產黨沒路給你走。你擁護它,做了幹部,明天他來清算你。你問自己:什麼?我做錯了什麼?連自己也不知道,這種人說什麼一國兩制,怎麼信得過?”
我也迷戀香港,但知道他說得沒錯。
“###這件事,更是莫名其妙。”倪匡說:“罪名是顛覆政府,他一個怎麼去顛覆?二十四小時受監視,給他一個原子彈,他也顛覆不了呢。”
。。
主觀
有點餓了。倪匡說到外面去吃飯,家裡本來很多東西吃,但為了減肥,現在什麼都不做,本來知道我來,倪太要煲一鍋湯的,但煤氣管爆裂,昨天才修好,什麼都沒準備,還是去餐館。
“等一下看到我吃東西,你忍不住,不要怪我破壞你的減肥計劃。”我說。
倪匡回答:“我看你吃就是。”
我知道他這句話,說了等於是白說的。菜上桌,他哪能忍得住?但又想起他那倔強的個性,也許真的舉也不舉筷子。跟自己打賭,到了餐廳,他會不會吃?
從他家步行,不消十分鐘,就有兩條街,開滿餐廳。中式最多,印度、越南、泰國、義大利菜等等,應有俱有。
倪匡就是每天散步來這附近的雜貨店買報紙的。他看兩份,《世界日報》和《成報》美洲版。《星島》不看。
我說等一下吃完飯。飽著肚子就不會再買食物了,不如先來點東西。倪太同意,走進一家賣水果的。擺在外面的橘子,紅得發光,像假的。柿子奇多,賤價得很。
買了西洋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