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回答他，反而問了個藏在她心頭的疑惑：&ldo;陛下何時知曉我的身世?&rdo;
劉賢易剛夾了一塊鹿肉，聞言將它擱在碗中：&ldo;朕從來都不知道。數月前，朕在柏梁臺看到那三支箭羽，一度以為那個擅闖者是你母親。朕謊稱宣室遭竊，派尤武搜宮，讓他假意試探宮中衛士，得知擅闖柏梁臺而被我打傷之人是你。&rdo;
&ldo;那時候，陛下就已經知道是我了?&rdo;可憐她還以為她藏得極好，沒想到早就暴露了。
劉賢易笑了笑，剛毅的面容柔和了些：&ldo;朕猜不透你的身份，不知你闖柏梁臺有何目的，只知道你與櫻娘有關，朕便安排了衛士大比，有意將你調到身邊。&rdo;
&ldo;所以，左浪放水也是陛下授意的?&rdo;當時她還心生狐疑，此刻總算找到緣由了。
&ldo;自然。&rdo;劉賢易毫不隱瞞，&ldo;那三支箭羽讓朕懷疑你與櫻娘有所關聯，你眉宇間的風姿，還有爽直的性子，讓朕大膽懷疑你是櫻娘與朕的兒子。朕派人去長沙國查探，可惜一直無果，所以你的身份朕一直無法確定。朕對你有所防範，但也有意栽培你，讓你隨江玄之去山陽郡歷練，沒曾想你回來竟成了女子。&rdo;
說起女扮男裝，除了楚國那個裁衣的婦人一眼將她識破，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她騙到了。她頗有些自豪道：&ldo;陛下既然知曉我是女子，為何還允我入期門軍?&rdo;
&ldo;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有些路走著走著就沒法回頭了。&rdo;劉賢易道，&ldo;朕此生只有兩個女兒，長女體弱，幼年夭折，次女已經遠嫁諸侯國，朕無法確認你的身份，但你說你來自長沙國，朕幾乎將你當成……&rdo;
……女兒。
劉賢易沒有說出口，但他的目光直直望來，尋夢默默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如何接話。她大膽揣測，陛下養兒與養女是有差別的，養兒要讓其歷練成長，養女似乎只需要寵著。所以，那夜在柏梁臺交談後，陛下突如其來的寵信也說得通了。
&ldo;陛下為何要設計阿母去劫獄?&rdo;
&ldo;朕雖算不上十分了解你母親的性子，但到底也知道幾分。朕若貿然去找她，她肯定不會見朕，也會將一切撇清，甚至在朕面前連你這個女兒也不會承認。&rdo;劉賢易的語氣隱含幾分無奈。
還別說，以阿母那決絕的性子，沒準一時惱怒當著會不認她，但她又有了新的疑惑：&ldo;阿母是何時來長安的?&rdo;
&ldo;朕也不知，不過應當是近幾日的事情。朕曾經在宮中撞見她的背影，但後來又遍尋不著。直到朕受傷醒來後，沈太尉過來向朕坦誠當年之事，還有你母親的蹤跡。&rdo;劉賢易十分和善，幾乎有問必答。
尋夢一陣靜默。
&ldo;朕難得與人這般坦白，你可否也向朕坦白一件事，為何要闖柏梁臺?&rdo;
尋夢抬起頭，不閃不避地與他四目相對：&ldo;因為阿母的心疾。&rdo;
她忽然從軟墊上站起來，走出桌案，深深拜在地上，誠懇地請求道：&ldo;請陛下允我入柏梁臺。&rdo;
他曾說過，有一日會帶旁人進柏梁臺。他也曾說過，誰若擅闖柏梁臺，他必定不會輕饒。如今她從江玄之那裡學得機關術，也有能力闖一闖柏梁臺，但畢竟風險極大。她想借著他那點微末的愧疚之心，堂而皇之走進柏梁臺。
劉賢易瞳孔微縮，眉峰緊了緊：&ldo;柏梁臺中沒有治心疾的藥。&rdo;
這話尋夢保持半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