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響馬盜,不是訓練有素的官兵,此時此刻他們也不知刀口該對內還是對外,五百人一片慌亂。
同樣被神仙醉放倒的張茂算是殿內唯一一個鎮定的人,聽著外面的喊殺聲,張茂臉色一變,忽然嘆道:“我和劉氏兄弟一樣小看你了,唐子禾。你分明有梟雄之心。可憐劉家兄弟竟以為能隨意拿捏你……”
唐子禾靜靜聽著殿外的動靜,片刻之後,她隨手拉過殿中的一個蒲團,也不在乎身上還穿著大紅的霞帔吉服。就這樣盤坐在張茂身前。冷冷地盯著他。道:“張大當家,不瞞你說,我在寺外埋伏了八百人馬。想必你也聽說過天津三衛造反之事,這八百人馬曾是朝廷的正規軍隊,此刻他們已將龍泉寺團團圍住,照我的估計,距離跟你的五百兄弟廝殺大約還有一柱香的時辰……”
張茂眼中精光一閃,道:“你想說什麼?”
“這一柱香時間裡,我要和你談筆買賣。”
“什麼買賣?用我張茂的性命來換你們在霸州立足麼?”
唐子禾冷笑道:“我唐子禾手下有三千能征善戰的兵馬,我要在霸州立足,需要你同意麼?”
“你想談什麼?”
唐子禾不答,卻先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丸藥塞入張茂嘴裡。
沒過多久,張茂漸漸覺得身體有了力氣,剛才中的神仙醉已然解了。
面帶驚疑地活動著手腕,張茂沉聲道:“唐姑娘行事莫測,你給了我解藥,就不怕我現在跟你拼命嗎?別忘了,你剛剛殺了我的結拜弟兄。”
唐子禾冷冷道:“劉寵劉宸是什麼貨色,相信張大當家比我清楚,你們結拜的關係多是利益所趨,為了他們而跟我拼命,張大當家覺得值嗎?張大當家是霸州綠林道上的翹楚人物,自有梟雄之才,此時情勢,相信你不會幹那種魚死網破的蠢事。給你解藥是因為我要堂堂正正跟你做買賣,而不是你被我挾制的情形下被迫籤城下之盟,此舉毫無意義。”
張茂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對這唐子禾卻愈發感到莫測了。
“唐姑娘想跟我談什麼?”張茂語氣已漸漸變得平靜,對地上劉寵劉宸兩兄弟的屍首竟看都不再看一眼,唐子禾心中愈發有數,看來這三人結拜果然是利益所趨。
唐子禾道:“我聽說張大當家有宮裡的關係?”
張茂點頭:“不錯,霸州鎮守太監張忠亦曾是文安縣人,當年我與他是鄰居,相談甚厚遂結為金蘭。”
“能攀上霸州鎮守太監,想必張大當家在霸州城內可以橫著走了,可是為何我聽說張大當家如今並不如意?”
張茂冷冷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我還有必要回答你嗎?”
唐子禾破天荒露出一抹淺笑:“因為霸州城裡還有一個右金吾衛提督欽差副使梁洪,此人本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的家僕,後來被劉瑾委以重任,派到霸州推行新政和馬政,梁洪貪婪成性,大肆搜刮霸州,劉寵劉宸被梁洪搜刮得家徒四壁,不得已才想吞下我這三千人馬,妄圖殺官造反,不僅是劉氏兄弟被搜刮,張大當家的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吧?梁洪仗著大太監劉瑾的氣焰,絲毫沒將張忠放在眼裡,對張大當家你就更不客氣了,這兩年梁洪找過好幾次由頭將你打入大牢,幸得張忠數次搭救,否則你也不會遠避霸州城,明明有個鎮守太監的靠山,卻還幹著打家劫舍的綠林買賣,張大當家,我說得對不對?”
張茂冷笑道:“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唐姑娘好本事。”
唐子禾目光漸漸銳利,如利箭一般能穿透人心。
“張大當家的買賣幹得大,尋常綠林幫派聚眾一兩百人已然可以笑傲霸州方圓,而你手下竟聚眾兩千餘,若說張大當家真只打算當個大秤分金銀的山大王,小女子卻打死也不信,張大當家,你……所圖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