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的心意,我緩緩搖頭,表示晴初還未找到。公子臉色蒼白,卻轉身從案上取過紙筆,自己親自研墨,將紙鋪到相國面前。
相國提起筆,遲遲落不下去,又問,“怎生寫?”
“先請罪,再申辯。皇上是明理之人,眼下先平聖怒,再做定奪。”
相國手中的筆抖顫起來,一顆墨汁啪嗒滴在紙面洇了一片。“我生平從未做負心事,你竟要我低頭認錯?”
公子任他牢騷,自己又取過一張紙,將毛筆舔了舔,交在他父親手中。
“父親寫了,我去謄在摺子上。”
相國悲憤的瞧著他兒子,公子不出聲的與他對視。
僵持片刻,相國哈哈大笑,“笑話,笑話,我一生剛直,從來律己再去責人,竟有這等禍事降在我頭上?”
公子等他笑完了,才沉著聲音說,如今幾位王爺都是咱們這邊的,但老相國司馬大人前日上了新摺子,加上呂惠卿那事,現在大夥兒是箭在弦上,是最後一搏的時候了。
相國忽然一把將那紙揉爛,又將那枝毛筆狠狠擲了出去,對面的粉牆上立刻被投上一團墨點。
“呂惠卿什麼事?是誰彈劾呂惠卿,又毛手毛腳去行刺?這一切該怪誰?”
室內氣壓低得即刻就要爆炸,幾位夫人哭都不敢哭了,公子面色青白,忽然一撩袍子跪了下來。
“父親本無錯。那就不寫也罷。明日我進宮領罪。”
“你有什麼罪?快別胡說!”夫人疾步趕到他身邊去扶他,然後責相國,“你平日裡又梗又拗,我也由著你,現在剛剛的孫子沒有了,你還想要兒子的命?你看他病得只剩半條命,也不能這樣嘔著他吧?”
夫人是頭一次當眾頂撞相國,相國自己也愣了,五夫人回過意,立刻招呼眾丫鬟上前收拾,一邊忙著去扶公子,
“這麼冷的天,元澤哪禁得起?瞧這手涼的!喜姐兒快添熱茶,琳鐺兒將貂皮袍子拿來給他披上!”
眾丫鬟答應著,喜姐兒已趕出來,大家忙亂一番,五夫人皺眉四處看看,“琳鐺呢?這丫頭平時最機靈的,今日怎麼到現在未見她?”
喜姐兒一邊給公子披衣服一邊忙中應答,“昨夜裡還見她分發孝衣,今兒早上就不見人,大家趕著時辰也沒顧上找她,我以為她不過耽誤一下就會趕來,誰知到現在也不見人影!”
相國揮揮手,“算了算了,一個丫頭不見,有什麼要緊?適才莊先生提點我一句話,此事必然府中有人搗鬼。倒是先把這人查出來。”
蔡卞向梓博一示意,梓博不待他多講,已經閃身出去,片刻回來,說,沒有閒人。說著掩上了門,夫人不安的看看他們,“你們有正事,女眷們就先退了。”
“還退什麼?”相國索然的擺手,“咱們今天還能全在這兒,那是太后的恩典,讓咱們平平安安送了靈,明天抄了家,都去烏臺待審,想聚也聚不了。”
這話一出,幾位女眷又都痛哭起來,這陣子哭靈,也不知各人眼淚真假,這一回卻是真哭,大廈將傾,都摧心搗肝起來。
公子等大家哭了一陣,這才說,“龍袍是從靈柩前頭的車裡搜出來的,那車不坐人,放的是祭品。誰接近過那車?”
眾人互相看,五夫人說,“這事是幾個管家媳婦料理,搬運都是咱們家生的小廝兒們。”
公子點點頭,“昨夜裡,或者今天早上,誰去過靈室?”
“靈室都是負責添油掛幔的人……”喜姐兒說,一邊費力思索,她忽然笑了一笑,“沒有外人接近。”
大家全看她,這時候突然發笑,委實古怪。
她自己惘然不覺,還在想著,“搜出的那……那龍袍,也不是什麼大物件兒,很容易就能塞進去……琳鐺那時候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