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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後站著的一名華服公子卻已經失去了耐性,一拳敲在了桌上:“你這道士,既已經受人之託,卻又怎能如此敷衍?!你可是已經收了我的銀子,若不能將婉兒救回,我便拉你去見官!”
他看上去斯文,吼聲卻挺大,引得一屋子的客人為之側目。
祈真終於被震醒,揉了揉發紅的雙眼,卻是一臉懵懂:“你這人……是誰?吵我睡覺,為了何事?”
“我是那張家小姐的未婚夫,你昨日才收了我的錢,莫非還想裝作不認識我?!我一心盼你能夠救出婉兒,沒想到你卻是個招搖撞騙的!”那位公子怒了。
我聽著,只覺得心中沉重——這位公子心中牽掛的佳人,昨晚已經在我的玄火中化為灰燼。
我走過去,從袖中取出那支玉簪。
一看到這隻髮簪,那年輕公子便瞪大了眼:“這是我送給婉兒的玉簪!這位姑娘,請問你是從何處得到此物。”
我思索片刻,答道:“前日我在城外遇到一名姓張的姑娘,我雖與她素不相識,但她聽說我要進南岐城,便將這支玉簪交給我,託付我帶回城中大戶張家。她神情悽然地告訴我,說她被歹人所騙,已經失了身……因此無顏再見家人和未婚夫,只想尋了短見算了。”
“難道婉兒她……”青年拳頭緊握,一臉悽惻。
我趕緊繼續說道:“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她說自己本已經無心存活,卻得一位世外高人相救。歷經一趟生死,她幡然頓悟,決定追隨高人而去,從此拋卻紅塵。她說自己已經無所牽掛,只是萬分對不起曾經所愛之人,只希望他不要怪罪……”
我言盡於此,只見年輕公子雙目含淚,顫抖著手將玉簪收入懷中。
“她怎能如此不告而別?我一定要去找她。”他說道,“姑娘,請問她往何處去了,她跟隨的高人又是誰?”
我猶豫片刻,為了不讓他懷疑,趕緊答道:“對不住,我也只是個路人,因此並不十分清楚。只是聽她說,她將去一個很美的地方,那裡叫做桃花峰,有十里桃林,乃是人間仙境。”
我如此騙他,只不過是想給他一個美好的念想罷了。
他卻堅定道:“好,我去找她!”
我趕緊搖頭:“我看公子還是放棄吧!聽說那桃花峰是一座仙山,處在雪峰絕域,路途漫漫……”
他卻打斷了我的話:“我此生得遇婉兒,此心百年不變。我的婉兒真是傻,就算她已非完璧,我也絕不會對她有半分嫌棄。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去找她。”
他說完轉身離去,帶著一種馬上就要啟程的決然。
我望著他的背影苦笑。
“真是痴人……在那雪峰絕域,又怎會有盛開桃花的山峰?容無暇,你圓謊的本事不差,但若是他真的一心去尋找,你豈不是把人騙苦了?”
我聞言回頭,發現蟲兒站在身後,原來方才他便站在一旁聽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來著。
“一大清早的,你去哪裡了?”我問道。
“出去辦了點事而已。我看這個男人對那個姑娘當真是情深意重,只可惜,他的意中人卻輕易便被歹人迷惑,被騙去了性命和靈魂,真是可嘆。”
“哦呀呀,莫非這人間的男女情事,蟲兒竟也懂得?”我促狹地笑,繼而低聲道,“你說出真相,我一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了麼!”
他頭一偏,冷哼一聲。
“咦,你不是……昨日那姑娘麼?”
我回頭,發現總算是清醒過來的祈真正疑惑地望著我。
“祈真道長,原來你也是住在這客棧中的麼?”
“唔……說來也有些奇怪,貧道恍惚記得昨天在將軍冢睡了個午覺……但是今早起來,怎麼會在客棧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