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煩了,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瓷藥瓶遞給我:“就憑你那點學了個皮毛的療傷法術,如何能消解主人的傷痛?這是我特意從煉丹長老那兒要來的冰凝露,你拿去替主人治傷,記得塗在傷口上以後要用靈力化開,方能有效。”
“無暇,你帶紫藺進屋內治傷,我與巽風在此有事要做。”徐景卿吩咐道。
我只好依言而行。
“師尊,無暇要替你治傷,只好得罪了。”要替他抹藥,我只好大著膽子去解他的衣服。幸好,藍玉曾說過,等他元神恢復之後,將不會記得現在之事,因此我有恃無恐。
“無暇……?”他似是有些疑惑,努力思索一番,最終說道,“恩,容無暇……是我的徒弟。”
“是,無暇是您的弟子……”我心中酸楚,他僅存的一縷神識,似乎不再認得其他人,連巽風都不再認得,卻仍是記得我。
我的動作儘量溫柔,可當我將他的衣衫一層層褪盡之後,看到他滿身的傷,還是心痛得差點掉下淚來。若是平常人受了這樣的傷,早已死了十幾次了。我觸及他傷口之時,他雖不吭聲,眉峰卻皺得很緊。可見,他的神識雖然微弱,知覺卻並未喪失。
總算是處理完傷口,我像是完成了極為艱鉅的任務,竟累得出了一身的汗。見他似是筋疲力竭,我趕緊扶他躺到床上,在一旁凝視他良久,卻未見他睡去。只見他神色一片迷濛,定是在和強烈的疲倦感作鬥爭,一雙灰眸卻仍是睜著在望我。
“師尊,你不睡麼?”我輕聲問。
“我不能睡去……還有……心願未了……”
我怔怔地聽著他的回答,萬般心疼化作淚水洶湧而出。
“師尊,你不必如此辛苦……無暇不想你如此辛苦!你安心休息罷,哪怕是一千年,無暇都會守著你,等你醒來!等你醒來,再達成你的心願不行嗎……”
我撲到他身上,肆意地流淚。
“一千年……只留下我一人……多麼寂寞……”他在我耳邊輕輕嘆道。
我終於明白,原來他於至高之處俯視芸芸眾生之時,神情中的那絲冷寂並不是睥睨,而是寂寞。他卻不知道,站在他背後的我,更加寂寞。從前,我對他只能仰望。而此刻,我緊貼著他的胸口,守著的卻只是他的一線神識。
他終究,不會懂得我的寂寞。
在這一生中,我為許多人流淚,卻只有為他流的淚,最為心酸。我對他有一分渴望,卻抵不過對他的十分敬畏;有一種哀怨,卻抵不住對他的萬般傾慕。
我趴在他胸口一動不動,只是流淚。因為我的心已經痛得抽搐,身體根本就無法動彈。我知道,這是那情蠱發作了。其實,我一直都明白,就是在那九華山見他的第一眼,將我的心境完全改變,但我心中所向根本就不是什麼道門仙途,我心中所憧憬的,根本就是他。
這百年修仙之路,我只修得滿心落寞。
藍玉說得對,他如此待我,解不了我的情蠱,只會讓我越陷越深;寧無缺說得對,生死愛慾,焚心於火,我早已偏離正途,我的執念已成魔。
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我強忍著心痛,顫抖著在他的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反正,他甦醒之後便不會記得;反正,我對他的戀慕不過是妄念一場。
我在朦朧的淚光中凝望他因傷痛而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龐,看到他蒼灰眸子裡的神情除了迷茫,並無其他。我回味他唇的觸感,果然如雪般冰冷,接觸時的一剎那眩暈,如同水中月鏡中花般迷幻。
反正,他不會給我任何的回應;反正,這只是我自己編織的一場幻夢。
這一次的心痛,久久不曾消逝。我拼命忍耐,喘息許久才終於理順自己的呼吸。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趴在師尊身上,恐怕會壓到他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