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很多事情都已經被白若有意無意地遺忘了,或者是即便她記得,也不會再對任何人提起。
但是圖蘭女士送來的這些日記本和信封,又再一次提醒她想起。
宋敏齊進來的時候,白若正在燒東西。
辦公室內空氣清淨機開得呼呼響,她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個火盆,盆中火燒正旺,她還在一張一張地,將一疊疊信件,和一張張日記本信箋扔進其中。
「你燒了爸爸的遺物?」宋敏齊靠近她。
白若頭也沒抬:「你的母親圖女士說,這些東西,是你父親留給我的。既然是留給我,那我便有處置權。」
宋敏齊氣急:」可是你也不必要——「
白若抬起眼眸看她。
宋敏齊在她的目光下顯得有些侷促,緩和了語氣:」那可能是爸爸留在這世上唯一的東西了。」
白若幽幽地說:「人死了,惦記他的人會將他放在心裡,即便沒有這些物件;而不惦記他的人,就算是目之所及皆是他,又有何用。」
宋敏齊恨她這種說話方式,不留一點轉圜的餘地。
他並非需要她對父親百般惦記,也知道她不會,但是他想,至少要有最基本的尊重,死者為大。
可是白若卻彷彿怨氣很深。
「是不是你不喜歡我的父親?」宋敏齊問,「是不是他死了,你反而覺得解脫了,巴不得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他留下的一絲痕跡?」
白若正燒到最後一封信,她拆開,上面龍飛鳳舞的一行字:願吾愛若若,一生安好。
她將那信箋扔入火盆,它很快便被火舌吞沒。
白若目光盯著那跳動的火焰,火焰飆起老高,燒到了她的手她都沒反應。
「你小心點。」宋敏齊趕緊拉住她的手扯開。
白若回神過來的時候,她的食指和中指已經燒紅一片,現在才有些遲來的疼。
「疼嗎,都這麼紅。」宋敏齊小心翼翼替她吹了吹,又弄來了冰水,「將手指伸進去冰一下。」
白若照做。
「沒有。」她莫名其妙吐出兩個字。
「什麼?」宋敏齊滿腹心神都在她受傷的手指,並沒有意識到她在說什麼。
「我沒有覺得解脫。」白若說,「他死了,我也沒覺得解脫,我時常做噩夢。」
她說話的聲音又輕又細,像是春蠶嚼食一般緩慢,勾起了宋敏齊絲絲憐憫。
他想要安慰她,甚至將她纖瘦的嬌軀擁進懷裡。
但這明顯很不合時宜。
宋敏齊覺得喉嚨乾燥,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艱難地移開注視著白若的目光。
他聽見白若語氣幽幽地說:「我時常做噩夢,夢見他回來找我,說我騙了他,問我為什麼要騙他。」
「那你騙了他什麼?」宋敏齊追問。
白若卻在這時候住嘴。
宋敏齊見她眸中似有水霧,忍不住開口:「你今天下午就別上班了,我送你早點回家,我讓吳阿姨給你做些安神湯,你可能是沒休息好。」
「回家?」白若蹙眉,「你是讓我回宋宅嗎?」
宋敏齊面色有些尷尬,想起兩人昨天才吵了架,他還讓她從家裡搬出去。
他說,「是我的母親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她其實並不介意你跟父親……」
「可我介意。」白若斬釘截鐵。
宋敏齊微愣。
他這才覺得,白若看似溫柔似水,能隨著波濤順流,但卻又分明不是水,而是誰都撼動不了的寒冰。
白若說,「我既然順你心意搬了出來,就不會再搬回去。」
宋敏齊感覺被她敲了一悶錘。
他有些討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