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小小的生命,在她的子宮裡存在了四個月後,會這樣突然地,消失了……
她看不到他(她)的出生,聽不到他(她)的第一聲啼哭,她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聰明或是愚鈍,是活潑或是孤僻,是溫順還是調皮,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她)的性別……
舒揚一直以為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是這一刻,悲傷從她身體的各個角落鑽出,最後以眼淚的形式,完全失控般一個勁兒地往外湧,她蜷縮在舒媽懷裡,像最軟弱的孩子那樣,斷斷續續地訴說著她對這個孩子所有的已然落空的希冀……
直到傍晚時分,舒揚才漸漸停止了哭泣,在勉強喝下了半杯水後,她終於意識到了一點不對——“陸一鳴呢?”
聽到她的問話,舒媽又長嘆了一口氣,告訴了舒揚另一個讓她震驚的事實:
“一鳴他們單位說他涉嫌洩露商業機密,現在正在調查他,所以他暫時不能來看你。”
“什麼?!媽你說什麼?”舒揚昏迷了那麼久,醒來後又哭了一下午,乍一聽到這個訊息,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聽你婆婆的意思,好像是有人故意整他。”說到這,舒媽媽停了下,看了看剛剛醒來,還很虛弱的女兒,猶豫了下說,“這件事好像挺嚴重的,前幾天還有人來醫院調查過,確認你還在昏迷後才離開的。”
在大學裡待了一輩子的舒媽媽從來沒有想到這些政治鬥爭、商業間諜什麼的會現實地發生在自己身邊,還牽扯到了舒揚身上,她的擔憂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舒揚沒有想到在她昏迷期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什麼叫有人故意整陸一鳴?照理說以陸一鳴做事的風格,應該不太容易和人結怨才對,會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想要害他呢?
“我婆婆她現在在哪?”舒揚一邊掙扎著要坐起來,一邊問舒媽。
舒媽見狀趕緊過來扶著她,幫她把床搖起來,把枕頭塞到舒揚背後墊著,同時回到道:“這兩天他們都在外面為著一鳴的事奔波,對了,我都忘了通知他們你醒了!你等下我這就去打電話,揚揚你才剛醒過來,先別想太多,有什麼疑問等你婆婆過來你再問她吧。”
舒媽走到門口,突然頓了下,回頭小心翼翼地問了舒揚一句:
“你要不要見見季涵?”
“季涵?”舒揚抬頭朝門口看去,“她在外面?”
“嗯,”舒媽看了看門口,嘆了口氣說,“季涵這孩子,哎……這次事情鬧出來,她爸媽氣得從上海趕過來抓她回去,結果她犟著不肯走,非說要等你醒過來,看到你安好她才能離開。你昏迷的這些日子,她就天天在病房外守著,有時候站在門口看看你,卻始終不肯進來,說這次的事都是因她而起,她對不起你……”
“算了,”舒揚無力地擺擺手,“媽你叫她進來吧,我有些事想問她。”
對於季涵,舒揚心裡說一點不介懷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會去機場,也不會遇到文海韻,更不會失去她那已經四個月大的孩子……可是,當面色蒼白,整個人瘦到不成形的季涵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舒揚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她知道此刻的季涵心裡未必就比自己好過,她沒有辦法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
曾經無話不談,一聊可以聊一整夜的兩個人,在這間病房裡,足足沉默了十分鐘。
最後還是季涵自己打破了沉默,她低著頭,訥訥的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聲音已然哽咽。
舒揚只覺自己眼角又有些潮,她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翻湧而起的情緒,問季涵:“你有什麼打算。”
季涵似乎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了,想了一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