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返京在十一月,天氣已經很冷了,該走的程式還是得走。太子率眾迎接啦,彙報工作啦,一切忙完,康熙看著胤礽的臉,覺得有些內在的東西被改變了。彷彿一塊璞玉,被琢磨成了和氏之璧。
行止有禮、寬容有度,不管怎麼樣,這是個很好的改變,康熙滿意了。聽胤礽仔細彙報:“四公主下嫁事宜,兒臣已與有司議定規程,唯送嫁之人未定,還請汗阿瑪示下。”說著還遞上了嫁妝單子、隨侍人員名錄。
康熙掃了一眼:“唔,就叫老七跑一趟吧。”
讓腿腳不好的人跑一趟,這個……
胤祐卻很高興,叫納喇氏收拾行裝,他又去生母成嬪那裡磕頭辭行。被成嬪拉住了囑咐了好一通,母子倆相望而笑,即使艱苦,卻也是件重要的差使,對於胤祐而言,機會難得呢。
七阿哥要辦的事與熱鬧、忙亂相伴,而太子爺要辦的事,卻是極壓抑的。
高三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個月下來,他也頗接觸了一些太子的私事。不見得事事光彩,倒也沒有什麼驚人秘密。今天,索額圖來了,他也沒有被摒退。索額圖那驚訝的眼神,高三燮權當沒看見,太子說:“他在這裡,有何事不說?”的時候,他心裡不免有一絲高興。
索額圖還是老生常談:“奴才已經聯絡人寫好了摺子,四公主走後,就可上書。今番奴才可是下了死力氣,聯署的人可不少。”說著,把摺子遞了上來。
太子爺接過了,直接扔火盆裡。
索額圖差點一頭栽到火盆裡去撈那已經引著了的摺子了:“太子爺,您這是幹什麼呀,哎呀,叫他們聯名得多不容易啊!”撈著火鉗子就要夾摺子出來,等他夾出了摺子,易燃物已經燒了一半兒了。
索額圖直拍大腿:“這可如何是好?這麼多功夫……”
胤礽下了很大的力氣,才完整地說了下面的話:“你為國操勞了那麼多年,不要再操心了。”
索額圖直還要拍打著摺子,慢慢地動作停了下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胤礽。胤礽頰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地:“聯名上書?不是請上徽號、不是勸君向善,偏偏是……為了同一個人爭名求利!這是要幹什麼?!串起來,行!卻不可以串起來向汗阿瑪指手劃腳!聽明白了麼?”
索額圖的嘴唇一直在哆嗦:“奴才……奴才這是……”他從沒想到過胤礽會這樣對他,雖然以前反對了,現在卻像是在翻臉。索額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皇太子,彷彿不認識他一般。
萬事開關難,既然決心已下,就是背水一戰,有進無退。即使索額圖現在看來是個尋常的脆弱老人,胤礽眼神反而更堅定了:“十餘年前,你解任就以老病為由。如今年過花甲,更該享享清福了。只是這種事情,不該做。”
伸出手,從索額圖的手裡抽出燒了一半的摺子:“這個,我全當沒看著。不管下了多大的功夫,它,不會被送到汗阿瑪手裡。你找了多少人,這裡頭又有多少是真心的,多少是被迫的。”
索額圖失魂落魄,耳邊傳來最後通牒:“致仕吧。”
作者有話要說:更得晚了,抱歉。正在碼字的時候被喊去加班,真是個悲劇!
索相也有豬隊友
索額圖眼睜睜地看著搶救出來的摺子被太子輕輕地又重放回了火盆裡,火苗騰起,兩三下,冒出一縷青煙,他還沒回過神兒來。事情來得太突然了,饒是索額圖這樣久經官場的人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只能木著臉,抬頭看向胤礽,希望這位太子爺突然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說:“開個玩笑,嚇著你了吧?”最好再變魔術似地弄出一本摺子來……
以上,純屬美好的幻想。
太子不但沒笑,臉頰還略再扭曲了,一副誰抓了把鹹鹽塞他嘴裡的表情。就某些方面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