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騷動,人聲漸近。
“捉賊!他偷了本大爺的錢囊,誰替我捉住他,大爺賞銀五兩。”吆喝聲也隨之由遠而近,伴隨著雜沓的腳步與呼喝。
忽然,我們的馬車顛簸起來,馬兒發出長長的嘶鳴,接著以難以形容的疾速狂奔起來。
本就不很適應馬車震動的我,在車廂中滾做一團,只覺得胃液翻湧,大有一吐為快的苗頭。
“先生,小兄弟,坐好。我們的馬驚了。”趕車的馬伕慌亂之中竟仍不忘通知後頭的乘客。
很好。我頭疼地意識到,生活瞬間由悠淡無聊變得刺激無比。
小偷、懸賞的失主、發狂的奔馬,加上已經快吐了的我,一切完全可以套用在好萊塢動作片上。只是,還缺一位跌落塵埃不及閃避的美女或者孩童又或者老人和一位臂有千鈞力的壯士站出來攔住驚馬。
“儺,你沒事吧?”優羅難大抵察覺我臉色有異,伸手攔住我的頭,阻止我一頭撞上黃楊木做的車廂板。
“很好。再沒有什麼事比掉落此間更糟糕了。”我小聲嘀咕,“也再沒有比遇見你更幸運的事了。”
他或者聽見我說了什麼,亦或不曾。他只是以修長乾爽的手掌輕撫我的額頭。“閉上眼,儺。很快就會沒事了。”
然後,他一手挑開馬車門上的簾幔,貓腰鑽了出去,與拼力試圖駕馭馬車的馬伕並坐。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是我擔心他的安全,所以十指抓緊馬車門框,盯住他。
優羅難一身乾淨白衣,被速度帶起的風吹拂得獵獵做響,長而微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淡定英挺得象是神祗一般。
他向前傾身,伏到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腹,壓低身體,摟住狂馬的馬頸,一手輕輕撫摩馬鬃,並附在馬耳邊低聲細語。
馬兒似乎被他溫柔輕淺的低喃安撫,再又往前狂奔了一段路後,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馬伕見狀,一勒韁繩,馬兒止步,停在當場。
而引發這一場混亂的小賊也已經被人捉住,氣喘吁吁的失主也趕了上來,正有群眾準備當街給賊子一頓圍毆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一聲冷斥。
“前方何人,如此喧譁,竟敢阻攔王駕?還不快快退避!”這一嗓子,聲音洪亮威嚴,中氣十足。很有點張飛喝斷當陽橋的味道。
我雖然對那被攔住的王駕大是好奇,可是我更關心挺身馴馬的優羅難。“師傅,您沒事吧?”
他自馬背上坐直身體,回過頭來向我微笑,一手仍輕輕撫摸馬鬃。“我沒事,倒是它,受了驚嚇。它是匹好馬,只是有些害羞,害怕陌生的環境。好在,它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也跑累了。”
“是嗎?”我不懂得和動物做如此近距離的溝通,不過顯然馬兒是很喜歡優羅難的。
這時候我看見前頭有一個皂衣男子,騎著一匹通體棗紅,四蹄卻潔白似雪的駿馬踱了過來,停在我們的馬車前。看見優羅難與趴在馬車門口的我,虎目微冷。在他身後,是一輛堅固豪華的雙轅馬車。
“爾等何事喧譁,竟致驚擾王駕?”
此人赤面蠶眉鳳目,獅鼻闊口虯髯,如果再使一柄青龍偃月長刀,簡直就是關公再世,看上去好不威風凜凜。
優羅難溫雅一笑,四周已經有不曉得他身份的女子羞紅著粉臉,偷偷覷看了。
“好馬。赤兔踏雪,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他竟翻身下了狂奔方歇的馬背,踱至那匹看上去同主人一樣威風八面的馬跟前,揚起手,輕輕撫摸那匹馬的鼻樑。“美麗、聰明、高傲,你真是個好孩子。”
“師傅。”我不敢高聲,害怕驚擾到馬兒,突然咬優羅難一口。
我不喜歡馬,完全不覺得它們可愛,總下意識擔心被馬咬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