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觀崖看著老太君走進過來,不知為何,他臉上本來和善的笑容竟是有些發僵,面對這個一推便倒的老婦人,他渾身上下極其不自在,甚至不敢直視老太君的眼睛。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在氣勢上輸給老太君。
如果連這樣一個老婦人都無法應對,將如何應對韓漠那如海浪般的大軍。
老太君終於走到蘇觀崖面前,盯著蘇觀崖的眼睛,隨即蒼老的臉上顯出不屑的冷笑,她抬起一隻手,向著蘇觀崖的臉上重重扇了過去。
蘇觀崖竟是不閃不避,任由老太君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隨即聽著老太君不屑地罵了一句:“無父無君的亂臣賊子,想當年你蘇家先祖何其英雄,卻傳下了如此不屑子孫,老身都替你們不恥。”她轉過身,緩緩往回走去,冷聲道:“爭權奪利,血染戰袍,這是男人的事,老身不會罵你無恥,但是將一干女眷抓來作人質,用以威脅,這是最齷齪之人所為,你蘇觀崖也算是堂堂世家子弟,竟是作出市井俗夫都不屑為之事,你們蘇家列祖列宗的臉面,都被你這孽畜丟盡了!”
老太君乃一品誥命夫人,地位尊貴無比,她的輩分又高出蘇觀崖一輩,喝罵起來,顯得異常的氣勢。
老太君顫巍巍走過去,指著那一干女眷道:“你若還自認是蘇家的子孫,你若不想讓你祖宗的臉上蒙羞,將她們都放了,老身留下來就是。”範夫人和丫鬟上前重新扶住老太君,卻感覺到老太君渾身氣得發抖,而這位燕國極其高貴的老婦人,再一次盯著蘇觀崖的眼睛,緩緩道:“男子漢大丈夫,成王敗寇,贏便是贏,輸便是輸,即使輸了,也要堂堂正正,挺著胸膛接受失敗,讓你的對手依然尊敬你……這般垂死掙扎,徒勞無益,實非智者所為,更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老太君一番話說完,蘇觀崖身後不少人都是垂下頭,似乎頗有些羞慚。
蘇觀崖卻是挺直而立,毫無慚色,依然是揹負雙手,氣質優雅,淡然一笑,“老太君,家父曾經倒是教過我,真正的男子漢,沒有真正死去,便絕不認輸,這世間許多事情總是很奇妙,奇妙的你根本無法相信,前一刻或許失敗,但是隻要撐住,下一刻你或許就會勝利。”他望向南城區,平靜道:“我手中尚有整座東城,那裡都是所謂的國家棟梁,如果韓漠強逼我作出不該做的事情,那麼韓漠便是燕國萬世的罪人。”他掃了一眼眾女眷,冷然一笑,“韓漠率大軍破城,但是有你們這些親眷在,我想他也不會太過猖狂。我聽人說,韓漠雖然頑劣不堪,但卻是一個極其孝順之人,對家人看的極重,這一次,我倒真想知道,這傳言是真是假,我很想知道,韓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還是一個六親不認的梟雄!”
此言一出,女眷中已有數人很是吃驚,戴著斗笠的韓夫人,嬌軀一顫。
這群女眷一直被軟禁起來,對於整個局勢一直都不清楚,雖然來到城頭,也知道有勤王之師進京,但是直到蘇觀崖說出情況之前,他們都不知道領兵勤王的是韓漠。
老太君聽他這般說,先是有些驚訝,但是隨即笑起來,拄著柺杖在地上瞧了幾下,“好好好,老身這個孫女婿,果然沒有辜負老身的期望。”她盯著蘇觀崖,不屑笑道:“蘇觀崖,老身這孫女婿,絕非迂腐之人,他從前只是一隻小鷹,但是你的叛亂,讓這隻小鷹長大了,一隻雄鷹欲要展翅高飛,那是什麼也阻止不住的……!”
……
皇城之中,乾心殿內。
皇帝此時站在殿門之外,一身紅色龍袍,揹負雙手,神色異常的凝重,而太監總管易空霆就跟在他的身後。
城中那怒吼的喊殺中,被寒風傳送過來,從那蕭瑟的風中,皇帝能夠聽到皇城之外隱隱傳來的殺聲。
一名太監匆忙而來,到得皇帝面前,跪倒在地,稟道:“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