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天劍的光芒卻似一斂,滿天光芒頓時為之一暗,白綾中又漸漸顯現出兩個人的身影。
驀地兩人身形相交,鏡天劍一劍刺向冷新月肩頭,冷新月一揚手,手中一點毫光乍放,帶起一輪新月般極細極彎的光影,倏忽一閃,但聽得又是“叮”的一聲,那道光影便似落入袖中,猶如星光沉入水裡,眨眼便不見了。
塵曉弦和揚袖兩個人四隻眼睛看著,一個驚叫了一聲:“不好!”另一個卻似恍然大悟般脫口而出:“我知道那是什麼兵刃了!”隨著兩個人的語聲,白綾圍起的牆壁“噝”地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跟著“噝噝”連聲,白綾處處裂開,緊接著“轟”的一聲,樹枝白綾向外炸開,煙塵四起,迷住了旁觀兩人的眼睛。
九、石璃盞
煙霧漸漸散盡,白衣的身影挺立如竹。激戰後的冷新月卻像剛從月下花前走出,身上白衣纖塵不染。他的雙眸如兩顆遙遠的星子,遠遠地,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厲秣蘭,右手慢慢抬起,手上,竟是那柄鏡天劍。
他忽然一揚手,鏡天劍“嗖”的一聲飛出,倒插入厲秣蘭臉側的土裡。絕世寶劍映出女子一臉淒涼與無力。“你輸了。”冷新月只說了三個字,面容平靜、冷淡。可是厲秣蘭卻已知道,這三個字的代價——身為守護神女峰雲夢宮鎮宮之寶石璃盞的唯一傳人,這場決戰所輸掉的便是這件人人覬覦的異寶。
石璃盞相傳是神女峰頂靈石,吸收了千萬年天地日月的靈氣所形成。它可以吸收別人的真氣,待吸滿之後,如果有人用而得法,便可以將石璃盞中所貯存的真氣,再轉吸入自己體內。
厲秣蘭看著冷新月,又是一口鮮血自喉頭湧出。“怎麼了?”對方毫不為之動容,連眉峰都不曾皺一下,“想到要將雲夢宮傳了百年的石璃盞交出,就心疼成這個樣子?”厲秣蘭卻似聽不見他的話般,自顧以手抓住劍身勉力撐起。劍身冰寒,銳利的感覺如千根針刺入指掌,血從指縫間溢位,然而瀕臨絕境的女子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看著樹下的塵曉弦:“你過來。”
這三個字看似不難辦到,但對於受了重創的塵曉弦卻決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看到厲秣蘭看向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裡似乎含了太多的無奈、嘆息、傷痛,和隱秘。
他掙扎著勉力站起,才挪動一步,五臟六腑裡就好像有人拿刀在用力攪,冷汗從額頭湧出。揚袖看著塵曉弦一步步向厲秣蘭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專注凝視塵曉弦的神情,卻引來冷新月異常溫柔的眼神。
走了兩丈,塵曉弦的背上幾乎已被冷汗溼透,厲秣蘭看著他,面上添了幾分讚許,又似終於放了心。塵曉弦在她面前蹲下身,見她嘴唇微微翕動,當即低下頭去,卻聽她在自己耳畔,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我死了之後,你拿著這柄鏡天劍,上神女峰去取石璃盞,然後帶小禾走……”塵曉弦料不到她竟會如此說,渾身一震,卻聽厲秣蘭異常平靜地繼續道,“雲夢宮中有一座‘素女劍陣’,便是劍術驚絕的劍中四公子全來齊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但你只要記得……”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愈來愈低,“到時用這樣東西,戳瞎劍陣中坐著看書的那個人的眼睛……”塵曉弦忽覺手中一涼,多了樣又輕又細的物事,低頭要看時,卻被厲秣蘭冰涼的手指一推,將他的手掌合起,掌上輕微刺痛,覺出竟是兩枚尖利的銀針。
他心中吃了一驚,還未回過神來,忽被厲秣蘭用力推開,大聲道:“塵曉弦,小禾就拜託你了!”
冷新月本一直在旁冷眼相看,他生性孤高冷傲,不願阻斷別人的遺言,所以厲秣蘭與塵曉弦切切低語,他也不去留意。這時陡聞厲秣蘭一句話,立時反應過來,白影一閃,人便已掠至厲秣蘭身前,閃電般出手托住她下頜,然而一線血跡自厲秣蘭唇邊流下,她的頭在他手指間一垂,竟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