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氏身後的冬年眼睛亮得驚人,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
越氏換了一身衣服從屏風後走出來,魏北悠站起身迎了上去,溫言道:“孃親醒了。”
一身雪青色家常軟袍的越氏顯得格外端莊嫻雅,有一種奇異的靜態的美,那種美是圓潤溫和的,又寧靜柔情。由著魏北悠把她扶榻上坐著,細細地看著就挨在身邊的女兒,越氏越看越覺得歡喜,又忍不住嗔道:“你啊,知道我睡下了便晚些時候再來,何必在這裡等著。”
“女兒喜歡呆在孃親這兒,就是孃親睡著,女兒心中也安定。”魏北悠眉眼間軟軟的依戀,低下頭用臉貼著越氏的手掌,全是小女兒的情態。
越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側臉和耳朵,母女倆間的溫情在房間裡緩緩地流動著。
一時間魏北悠希望時間就在此刻停止,永恆。就是這樣的下午,母女緊緊地挨著,屋外的樹上添了新蟬,地面上斑駁的光影在不停地晃動,屋外有低低的說話聲,依稀有股花香飄來,和暖的風吹動衣角和額髮,茶壺還冒著熱氣,丫鬟們靜立一旁。
幾乎美好得和平得讓人心醉了。
不知過了多久,魏北悠只知道茶壺的熱氣漸漸消散了,午後的暖光移到了很遠的牆上,屋外的丫頭不知去了哪裡,連腳步聲也聽不見,身旁的丫鬟也不見了。寧靜的環境似乎一下子變得空寂,魏北悠微微抓緊了臉龐下溫熱的衣襟。
“孃親?”魏北悠試探地叫。
停頓在她耳朵上的那隻手又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越氏的目光順著敞開的門一直望向外面的池塘。“不知不覺你都長這麼大了,荷塘的蓮花又開了。”
魏北悠抬起頭來,一隻手捏住微酸的脖頸,眼睛順著越氏的視線望出去。快六月了,荷塘的蓮花已經初綻,青綠的蓮葉托起朵朵芙蓉,淺淺的粉在潔白的花苞底部孕成,像是少女羞澀的面孔。荷花的香味清淡,帶著一股子不易察覺的涼涼的水意。
蓮花開了,故人不再。魏北悠聽說過,孃親和父親相識的時候,孃親就站在開的滿滿的荷塘旁邊,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給塘裡的紅鯉餵食。忽然一陣香風吹起了孃親的帕子,孃親回頭,一張玉質的美顏恰落到父親的眼睛裡。娶孃親過府前,這院子挖了一座荷塘。
只是如今蓮花又要開好,那賞蓮的人心思卻再不如前,種蓮的人已沒有了心思。
“夫人,小姐,時辰差不多了。”冬年走進來,朝二人行禮。
越氏微微含笑點頭,魏北悠站起身來,臉上已一片雲淡風輕,朝越氏笑道:“今日這涼麵,孃親和女兒便分開做,也教孃親看看悠悠這些天來的長進。”
越氏有些驚奇,“你要自己做?”又笑了,顯然是不相信,“莫要把廚房真少了吧?”
提起這檔子糗事,魏北悠有些不樂意,扭著身子地表達不滿,直把越氏弄得頭暈,只得妥協道:“好好好,那孃親就等著吃了?”
“呵呵,謝謝娘。”母女倆都笑得歡暢,彷彿屋裡那許久的死寂從未出現過。
李娘子一見越氏和魏北悠相攜著過去,立刻笑眯眯地迎上來,道:“大夫人,二小姐,奴婢知道你們必為著夏至節涼麵而來,已備好食材了。夫人、小姐儘管用吧,奴婢給你們打下手。”
越氏笑了,“今日我和北悠各做各的,李娘子給我們準備兩套用具吧。”
“各做各的?”李娘子驚奇,對上魏北悠偷偷的一眨眼,當即明瞭,“好好好,那奴婢立刻去準備。”
於是,雖然在一個廚房,母女倆倒是都親自下廚了。
對魏北悠那邊一袋袋的感覺新奇又好笑,越氏也不再管她,只是心裡倒有些期待了。莫不是,悠悠真如李娘子剛剛所說,廚藝上進步神速?
約莫著過了一盞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