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那邊一路向東廂過去,魏北悠臉上的神色從最初的笑意滿滿到逐漸地剋制,符合規範。一面走一面跟水桃說著府裡的規矩,魏北悠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走到拱形院門門口,魏北悠停下了步子。
“小姐,這是哪兒?”水桃明顯感覺這院子的寬敞乾淨,從院門望進去,院子裡的景緻都是巧奪天工,很不一般。尤其這院子內分外寧靜,服侍在門外的人都不互相交談,只是站立著。來來往往的人連頭也不抬一下,閉著嘴只管悶聲走路。
“這是父親的書房,曲通院。到這裡,要守規矩。”魏北悠叮囑道,聲音沒什麼起伏,僅僅是個提醒。
水桃沉默了一下,上前一步緊貼著魏北悠的身子站直了,輕聲道,“小姐,莫怕,水桃定會護著你的。”
魏北悠眉頭一皺,側臉看過去,見水桃眼中一片靜謐,心下有些莫名的複雜,袖子裡的手一緊,又鬆了開來。魏北悠緊繃的臉舒展開來,調侃道,“我哪裡就怕了,你這個丫頭,還有個揣摩主人心思的毛病。”
水桃張嘴要辯解,卻見魏北悠已經身姿端莊地往院子裡而去,側臉都是平靜而又透出幾分自信的神色,恍惚也覺得自己剛剛是看錯了,那一順眼,她竟然覺得小姐有莫名的畏懼和不安。可細細地瞧,明明很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舉止言行全然得體有禮,神色淡淡卻自有一種高貴神韻,那是長得再好看、讀再多詩書的小門小戶養不出來的。
一貫關閉的曲通院大門今日大開,那扇玉蘭雕花富貴門前不久才進過的,今日卻只剩下陌生的氣息。
魏北悠正正衣服,從容不迫地走了進去。水桃留在外面,等著就好,否則魏北悠也不會把她隨意帶來。
有些日子沒見的魏於灝,正恭敬地站在魏以廉的身邊,低頭回答著魏以廉的問題。
魏北泠見了魏以廉也是老鼠見了貓,總是要束手束腳地斂著幾分,但神色間的親暱之意還是明顯地昭告了魏以廉對她的喜愛。
魏北悠垂眸靜靜地站在一側,等著魏以廉詢問魏於灝。她本是魏以廉親生的嫡女,然可顯見的是魏以廉在這寥寥的三個孩子中,最不喜歡的就是她。她也沒必要去爭他的喜歡,她要爭的是一個本就該屬於她的位置。
魏於灝這個人,很有些意思。魏北悠每每想到,總不知對他該懷有什麼感情。其實她從八歲以後就愛跟著魏於灝到處亂轉,可以說魏於灝相當寵著她,哄著她,把她想要的都給她,可真是一個再好也沒有的哥哥。但他把她寵傻了,寵刁蠻了,然後把她丟掉了。
從重生以後,她倒是跟魏於灝疏離了。魏北悠還記得前世,就是她剛重生過來時挨五公主那一頓打,之後沒幾天她就又纏著魏於灝把她帶到陸府去跟陸青嵐哭訴。魏於灝原是被魏以廉拘了起來,是她到魏以廉書房外發了一通邪火,偷偷地拉著魏於灝逃出了魏府,直奔陸家。那之後魏於灝還捱了一頓家法,她越發覺得魏於灝義氣。
現在想想,若不是那時硬要找陸青嵐發牢騷,魏於灝藉機得了她的信任,或許最後並不會那麼慘。至少不會那麼淒涼涼地死在荒郊的寺院裡,直到死前才知道自己的一聲多麼可笑。
“今日五月初八,是三月前立下的考校功課的日子,你們三人都做的如何?”不知什麼時候,魏於灝已退了下來,魏以廉冷漠的聲音響起來。
“女兒(侄兒)都按照父親(大伯)的吩咐做了功課,請父親(大伯)查閱。”三人異口同聲。
說起來,魏以廉跟尋常人家的父親還真是不同。他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都覺得飽讀詩書才是好事,說不定這也正是他願意娶越氏的理由。
三人都將自己的作業呈了,退回來站著。
魏北悠心裡還是有些沒底,這些日子她苦練自己當然清楚,箇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