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媛,你沈叔叔呢?”陳毅夾著病例走出了手術室,行色匆匆。
似乎過了許久,她抬起袖子抹了兩把眼淚,吸了吸鼻子,“怎麼樣?沈穆然呢?他怎麼樣了?”
“他的情況不太好,這是病危通知書。”陳毅眉眼間佈滿了疲憊之意,這無疑又是一場硬戰。
“我籤!”彷彿回到了第一次籤這種東西的時候,她脫口而出。
“不行!”陳毅反對。
“我是他的未婚妻。”她依然不假思索。
“別浪費時間了,讓你沈叔叔過來,穆然或許撐不了那麼久!”顧不得許多,陳毅厲聲呵斥。
這是一條人命,容不得任何的耽擱。醫學上,手術中,一分一秒都是極其寶貴的。或許就在猶豫的瞬間,一場與死亡較量的競賽就會以失敗告終。所以,他失了以往的溫潤有禮,聲音和語調不自覺地高了許多。
無奈,她咬咬唇,撥通了最不想打的電話。
可能只是過了幾分鐘而已,總之,沈鳴浩這次來得很快,額間散落著些汗珠,與嚴寒疾風極不搭襯。
“穆然情況很不好。”陳毅聲音啞了幾分,“我能做的或許已經不多了。”
沈鳴浩抬了抬頭,訝意了一聲,眉心蹙起,“什麼?”
“陳主任,不好了,血壓持續下降。”護士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劉醫生已經聯絡血庫,可是AB型血液儲備不足。”
“快點籤!”陳毅粗聲命令,又轉而問道,“志願者來了沒有?”
“獻血的志願者正在趕來的路上。”護士答道。
“來不及了!”陳毅煩躁地收起病危通知書,認真地道,“鳴浩,如果照這樣失血下去穆然大約是撐不住了的。”
“輸我的,我的,我是AB型。”沈鳴浩急急地撩起袖子。
“不行,你們是父子,你的血不能輸給他。”陳毅斷然否決,近親輸血的危險係數實在不低,更何況,此刻的沈穆然受不得其他的外界干擾了。
“我是AB型!”素媛茫然開了口,明眸中隱隱地還含著淚花,“抽我的,這是他欠我的第二條命。”
“好!”
直到所有人各司其職離開之後沈鳴浩才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剛才,他似乎又為小兒子簽下了一張病危通知書。
他不明白,明明兒子的病情已經穩定了,為什麼又會突然地發病?
他想不通,明明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為什麼一天之間,兩個兒子都相繼地入了院。
他雙手撐著膝蓋,脖頸微曲,手臂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著,一瞬間,像極了落魄失意的人。
誠然,他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人,但他不是一個家庭和美的人。
曾經,他可以是一個幸福的人,只是這樣的幸福毀於他和妻的偏執。
如果當初,多一點理智,多一份責任擔當,沈穆然何至於淪落至今?
他記得父親在沈墨初出事後的第二個月回了國,質問他,“你打算怎麼處理穆然?”
到底是長輩,心疼孫子,哪裡看的下去在秋風蕭瑟中孫子獨自跪在院子裡頭。
他開啟窗戶,目光移向那抹小小的身影,時過境遷,他記不清是為了何事責罰了兒子,但大約也是無理的責罰罷!
“我在問你話!”老爺子忿忿地拄著柺杖敲了兩下地板。
“就先這樣吧。”他關上窗戶,坐到老爺子身旁,“爸,我讓劉嫂準備一下晚飯,您。。。。。。”
“不必了,我要帶走穆然。”老爺子“騰”得起身,臉頰微微泛紅,顯然氣得不輕,“照你們這樣折騰,穆然的日子怎麼過?”
“這是他自找的。”
“他根本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