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郡王府的面子,今日請來的全福夫人乃是永安侯夫人。
綺年雖然見過永安侯夫人,但離得這般近地細看還是第一次呢。說起來,這京城裡若要稱全福,當真是沒有人比永安侯夫人更合適了。夫妻恩愛,生了兩個兒子是大小探花,大兒子尚公主,小兒子娶國公府的嫡長女,一個女兒雖嫁到京外,但也是風風光光嫁了門當戶對的好人家。雖有庶子庶女,卻年紀極小礙不著嫡子的事兒,且還是一對龍鳳胎,妾室又和順。這樣的日子人人稱羨,真真正正是全福了。
因著如此,永安侯夫人也顯得年輕精神。上次離得稍遠,只看見她面色紅潤,這離得近了細看才發現,快五十歲的人眼角竟沒什麼皺紋,臉上時時都帶著笑意,教人看著舒服。
其實按綺年的意思,是想請韓夫人來給她梳頭的。許夫人也好,但總是沒有生過兒子,沒有兒女雙全就算不得全福。而韓夫人身邊連個妾都沒有,綺年很想借借她的福氣,並不太想要永安侯夫人這樣妻妾和順的福氣。不過郡王府既然做了主,她也沒說話的餘地。
永安侯夫人由李氏陪著,進來就先是笑吟吟地誇獎了一番屋裡的女孩兒們:“個個都是好的,一屋子花朵兒一般,眼都看花了。”又誇綺年,“是個有福氣的相貌,千里姻緣一線牽,這都是緣分。”
李氏笑道:“論起福氣,京城裡再沒人比夫人的福氣大了,這不是,也指著今兒讓這些姑娘們都沾沾您的福氣呢。”
永安侯夫人笑道:“吳夫人的兒子是今科傳臚,未來兒媳婦的兄長是上科傳臚,這佳話滿京城都傳遍了,吳夫人的福氣又有哪個敢說小呢。”說得韓嫣這麼爽快的人臉上都紅,藉故躲到後頭去了。兩人客套幾句,永安侯夫人略略用了茶,就動手給綺年開臉梳頭。
綺年原以為自己應該沒啥好緊張的,誰知道這時候才發現,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就連永安侯夫人給她梳頭時念的那些吉祥話兒,她都沒記住幾句。唯一的感覺就是臉上的絨毛被紅線絞去之後,有些火辣辣的。至於刷的那一臉白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猛然間外頭鞭炮聲大響,永安侯夫人笑道:“想是世子來迎娶了。”知霏第一個坐不住,拉著姐姐們就要往外去。嚴同芳捉個空兒向綺年低聲道:“我代幼芳向表妹賠個罪,願表妹今後與世子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綺年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說起來這整件事裡其實嚴同芳並沒有半點錯誤,就是嚴幼芳也是針對喬連波的,並沒有對綺年有惡意,雖然做法很不妥當,但她們其實無需向自己道歉的。嚴幼芳不懂事,但嚴同芳還是個知進退的人。
喬連波走在最後。沒人拉她一起去看新郎官兒進門,但她更不好意思坐在這裡與綺年獨處,想說幾句話,但如鸝一直圍著綺年,時時用警惕的眼光盯著她,讓她到最後也沒找到說話的機會,只得出去了。
周立年與吳知霄兄弟幾個今日擔任攔門的任務,如鸝開始不停地前後跑著傳話:“表少爺攔著世子爺做催妝詩呢,說要做出十首來才許進門。咱們立年少爺還跟世子對了幾副對子,聽的人都說好。”又壓低聲音道,“舅老爺不許喬表少爺去前頭。”
一會兒又跑回來了:“原來陪著來迎親的有東陽侯府的二少爺呢,奴婢看著雪姑娘看了好幾眼呢,嘻嘻。”
綺年無奈地戳一下她的腦門,但自己也覺得好奇:“秦二少爺長什麼樣子?”
“白白淨淨的,很斯文的樣子,也做了一首詩呢,不過奴婢離得遠,不曾聽清。”又不無驕傲地說,“世子爺穿著大紅的喜服,做起詩來一首接著一首的呢。”
如燕好笑:“便聽清了,你也聽不懂。快安生些罷,看看菱花,比你穩重多了。”
菱花正在最後清點一遍綺年隨身攜帶的東西,聞言不好意思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