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心上方,還未流失殆盡的生命力似乎在向我做最後的告別。我不知道它為什麼對我如此留戀,我真想把它揪出來讓它解釋清楚這一切。可它只是個碎掉的寶石。
“菲狄安娜!”
焦急的呼聲戛然而止。我應聲回過神,失魂落魄地扭頭去看拉美西斯。那些靜止的碎片失去了我的目光,猛然恢復常態,四散飛濺。恍惚間彷彿有一道利刃劃過我的側臉,細小的傷口頓時滲出血來。
那無關緊要的傷痛並不能阻止我尋找拉美西斯。他站在邊緣雕刻著合歡花的拱門下,那樣擁擠的人群中,他仍然是最顯眼的。這完全取決於他精雕細琢的俊美五官。然而他就那樣站在那兒,越過無數雙眼睛,卻沒有走上前,給予我哪怕一個安撫的眼神。
我渾渾噩噩地用手摸了下側臉。我知道他們都在看我的傷口,我也挺納悶傷口有什麼好看的?而當我看見沾著血的手指的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連拉美西斯都一反常態地定在原地。
我的血竟然也變成了淺淺的蜜色。
*
我發誓,在我過去的十八年人生中,我從來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血。雖然我天生異相,但我至少明白一個道理,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類。
我有些慌亂地看了看圍觀的人群,他們接觸到我的視線,都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怪物一樣,我下意識地否定起來:“不是這樣的,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我盲目地看來看去,最後,才把目光落在拉美西斯身上。不知為何,這種時候我竟然對他抱有一絲希望,於是我朝他邁了一步:“相信我,我不是怪物。”
話音未落,就有個人影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那是個穿戴華美的女人,容貌清麗脫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幾乎是一步跨到我旁邊,惡狠狠抓住我的手腕舉到眾人眼前:“看到了吧,她就是阿波非斯!”
她激動地朝拉美西斯振振有詞:“也難怪陛下會被迷惑,我看,是她對陛下用過什麼邪惡的巫術吧?”
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這號人物,便氣憤地甩開她:“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這個。”她動作很快,用指尖刮過我臉上的傷口,似乎下了重手,颳得我整個側臉都是疼的。她眯著眼睛危險地打量那些蜜色的血液,“你終於露出破綻了。納芙塔瑞?就憑你也配?”
☆、王冠的故事(三)
我聽到周圍的人們開始隨聲附和,畢竟一個祭司在平民心目中的影響力是不可小覷的。我變得不知所措,在他們異口同聲要求將我趕出神廟的呼聲中,我唯一能求救的人就只有拉美西斯了。
當我看向他,卻發現他堅毅的一雙劍眉皺得更深了,他眼中有不易察覺的猶豫,雖然只是一絲,卻足以令我的心跌入萬丈深淵。如果連他都不信任我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依靠誰。
果然從古至今男人都是一副德行,說要娶我的時候海誓山盟矢志不渝,一旦遇上變故,就立刻選擇臨陣脫逃,變臉比翻書還快。我無趣地笑了兩聲,收起自己所有的軟弱,倔強地迎向沸騰的人群。
“不用你們說,我自己會走。”
我從不覺得離開王宮就活不下去了。失去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至少我還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我可以去烹飪,也可以隨便找個裁縫鋪子打下手,不管怎樣,都一定比在王宮生活得幸福。
邊想著,我邊朝房間外走去。人群此刻稍稍沉靜下來,退避三舍地為我讓出一條道路,唯恐捱得太近會沾染上不好的東西。我便得以越過拉美西斯,強撐鎮定地走進來時那條寬闊筆直的長廊。
我告訴自己不要去看他。如果他質疑我,我就更不需要他的信任了。
沒走出幾步,忽然有渾厚有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