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堅持是錯的,乖乖認錯,然後去投胎。”
“萬一我是對的呢?”他問道。
“萬一你是對的,那你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不需要認錯就可以送你去投胎。”閻君笑著說道,不管怎樣這隻惡鬼都走定了,自己的罪自己贖,他可不想當冤大頭。
血池中的身影沒有說話,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接下這個賭注,閻君半點不著急。眼前的這隻惡鬼是從刀槍血雨中走出來的,不懼怕痛苦毀滅,卻樂意接受挑戰,這麼有趣的賭約,他會接的。
果然沒等多久,就聽見他問道:“怎樣才算是一個好人?如果我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碰掉一片葉子,算不算作惡?”
“倒也沒那麼苛刻,只要不是有意傷及生靈,關係不大。按照你們人的標準,孝順父母,尊師重道,兄友弟恭,夫義妻賢,也就差不多了。另外你不是個王爺嗎,如果你能賺下一座功德碑來,那就更好了。”閻君覺得自己贏定了,這些事情普通人要做到尚有困難,更何況是視人倫道義為無物的他了。等他灰頭土臉的回來,看他還如何把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壞就壞好了,做什麼死不承認呢。
正是因為有難度,所以他答應了,看著閻君的笑臉,納悶道:“你就不擔心我仗著先知的優勢繼續為惡?我贖不完的罪,還是要落到你的頭上。”
“像你這樣驕傲的人,會食言嗎?”閻君表示相信他的人品,只是一低頭間眼中閃過狡詐之色。
他輕嗤一聲,食言而肥的事情他的確不屑,沒看到閻君如何動作,便有白光將他包圍,這就開始了嗎?要把他送到什麼時候?孃胎裡?
一陣眩暈之後,眼前白光消散,而他,正被人按在長凳上挨板子。他年少之時,挨板子雖不常有卻也不是一次兩次,一時猜不出來這是什麼時候。但這個時候的他明顯很弱,因為這傷明明沒有多嚴重,他卻扛不住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咬牙想著,閻君明擺著公報私仇,提前或是押後個把時辰,他也能免了這場屈辱。
再次醒來,他已經趴在了華麗的大床上,塗過藥的傷口時而清涼時而火辣。愣怔了好一會兒,方才想起這裡是他昔日的寢宮。轉動著脖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卻被一聲帶著哭腔的“佑兒”打斷了。
他費勁地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那個淚眼汪汪的女人,清秀的容貌,怯懦的神情,與記憶中的沒有半分差別。顧芳儀,他的母妃,也是第一個,讓他發自內心厭憎的人。
老皇帝有過不少**韻事,一次酒醉,在花叢裡臨幸了正值班的顧芳儀,之後便有了他。可是老皇帝嫌棄顧芳儀普通的容貌和低賤的出身,覺得寵幸了這樣一個女人十分丟臉,連帶著對他也十分不喜。親爹不喜,親孃沒用,他在皇宮裡的地位可想而知。年少的他認為這都是顧芳儀的錯,既然保護不了他,又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
上輩子,顧芳儀死於心疾,他當時在忙些什麼來著,反正沒有回來見她最後一面。老皇帝的最後一面他倒是見了,因為老皇帝是被他逼宮,給活活氣死的。老皇帝一直瞧他不起,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嚥氣,感覺還是挺痛快的。
“佑兒,你沒事吧?你說句話啊。”顧芳儀見宇文佑神色古怪,擔心他把火氣存到了心裡,不由哭道,“母妃知道那玉佛不是你弄壞的,卻幫不了你,傷口還疼不疼?你哭兩聲,或是罵母妃出出氣,只不要憋在心裡。”
宇文佑聽得好笑,卻也知道這次捱打是為了什麼。他十三歲那年,宇文斌弄壞了莊妃要獻給皇帝的生辰禮,卻把過錯推到他的頭上,害他差點被打死。他之前一直是以宇文誠馬首是瞻,正是因為這件事,讓他明白依附於人得來的力量終究不可靠,為積蓄自己的力量,最終成為旁人口中的惡魔。如今他不做惡魔了,這口氣還是儘早出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