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娜在薩嘉走後哭倒在枕頭上。所有最深的恐懼全都實現了。她一面心痛一面恐慌。數月以來,她一直希望薩嘉會愛她,一直幻想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在乎她的心。
現下可好,她構築的空中樓閣全垮了。不能再自欺欺人。薩嘉原就希望過權宜的婚姻生活,從來沒有別的想法。是她自己傻,編織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兩人之間能愛情永存,相扶相持。薩嘉根本是張大眼睛、理智地走進這樁婚姻之中,唯一的傻子是她。
現在該怎麼辦?該接受一樁權宜的婚姻?安於有名無實的妻子與母親的角色?難道無盡的未來只能像個傀儡般在社交場合中扮演丈夫身邊滿足的妻子角色?
對其他人而言,這般權宜的婚姻也許可行,也許多數女人都可接受。但即使全世界的女人都接受她也不在乎。她獨立的個性不願屈就便宜行事的婚姻生活。拒絕當薩嘉生活中被打入冷宮、甚至被痛恨的附屬品。
不論去哪裹,她也許不會快樂,但至少不可能比現在他不要她更悽慘。如果留下來,她將無法忍受與他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卻無法親近他的日夜折磨。
如果她不在乎,一切會容易些。她可以擁有自己的情夫,過著跟丈夫一樣浪蕩的生活。兩個人可以在約會之前,調調情、言不及義一番,不過她當然知道,薩嘉不會給她這樣的自由,他的佔有慾特強,然而她事實上也不要其他的情人,她只要薩嘉一人。愛上他是她的不幸,如果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大可悠然地過著這種豪門寡婦式的生活。但是不幸地,她太愛他,所以她只有選擇離開一途。
第二天早上,伊凡為她安排馬車,她只告訴他,她和巴比要去拜訪她的外祖父。不過,僕人之間卻已經耳語不斷,因為薩嘉凌晨的吼聲早就驚醒所有的人。而五點鐘時還要馬僮為馬上好鞍,因為王子要去莫斯科。
一向行事謹慎的伊凡,居然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有效率地打包行李。
馬車載著茵娜回到莫斯科,當前一夜的憤怒逐漸褪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慌的恐懼。這次她將永遠不再和薩嘉見面,永遠不會再和丈夫一起醒來,永遠無法再和他的愛人一同甜蜜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這使她的頭劇痛欲裂。
她將如何度過沒有他的下半生呢?原本的衝動,蒙上了憂鬱的色彩。茵娜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喔,天哪!薩嘉,為什麼你就不能全心愛我呢!?茵娜在她的內心深處吶喊。為什麼你就不能一如我愛你這般,深深地愛我?我不想離開,我不想!
她決定送封信函給俱樂部的薩嘉,告訴他,她還愛著他,願意與他持續婚姻生活,只要能有合理的協定。她會拋開自尊寫封信給他。
心意一決,茵娜立刻打起精神,也許明天的這個時候她就可以再回到鄉間的別墅,也許明天的這個時候,她就可以不再這麼悲悽苦楚,重回薩嘉甜蜜的懷抱。
她和巴比住進旅館。
如果她的自尊心夠的話,茵娜告訴自己,她應該拒絕再去想薩嘉,但是他高大的身影卻又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茵娜幽幽地嘆口氣,搖搖頭坐下來,開始寫信。信的內容是直載了當的示愛,和希望複合的直接陳述。在自己勇氣動搖之前,她便遣信差送信過去。
也許薩嘉讀到訊息就會立刻回應,也許她一個小時之內就可以再見他,她心中不禁矛盾地雀躍著薩嘉會發現自己的錯誤,他會對她說:“茵娜,請原諒我,跟我回去吧!”她既害怕又期待地等候將要決定她命運的回答。
那天傍晚,茵娜的樂觀漸漸轉為悲觀,她一臉悽楚,還必須分心哄著已經沒有耐心待在旅館的巴比。“我們明天再出去,巴比,快天黑了,我們明天再出去玩。”
兩人在房裡,靜靜地用過晚餐,早早便上床睡覺。但是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