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你和我爺爺關係很好，你知道我爸爸媽媽是怎麼回事嗎？」
雷歡喜開門見山地問道。
徐村長一下沉默了。
過了好大一會，他才緩緩說道：「歡喜啊，你是不是聽說一點什麼了？是啊，那兩口子的名聲的確不太好……」
「我呢？」雷歡喜想問的並不是這個：「爺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
徐村長點著了一根煙，用力吸了幾口：「歡喜啊，這本來是個秘密，我猜你一定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哎，算了，你爺爺在走之前，告訴我如果有機會，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我看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你不是真的雷家人……」
一句話，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證實。
「那時候，大葉子，啊，就是雷海葉，在醫院的時候被村裡一個人看到了，告訴了福根，福根不放心，悄悄的去了醫院，一打聽，才知道自己的兒子下面那命根子被人廢了。所以後來他莫名其妙抱回來一個兒子，你爺爺一聽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親孫子。」
雷歡喜有些不太理解：「那爺爺還認下了我？又把村裡的補助款全給董海葉了？」
「我服福根的地方就在這裡！」徐村長扔掉了菸蒂，用力踩了幾腳：「福根太瞭解自己的兒子兒媳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認下你，那對夫妻沒準會把你怎麼樣呢。把你賣了倒還好，把你扔了你小命都未必能夠保得住。所以他只能假裝高興認下你……這事他就和我說了，我說福根啊，報警吧。他說，大葉子再壞也畢竟是我兒子啊，我實在下不了這個手。算了，我幫這娃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當面給人家磕頭，算是替我兒子贖罪吧。那段時候，他每個月都帶著你往城裡跑一趟，到處找你的親生父母。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去一趟城裡要花多少錢你知道不？你爺爺還帶著你。你還是小娃娃的時候胃口就大，一天得吃多少頓啊？大葉子和潘招娣不管你，又沒有錢買奶粉，你爺爺就熬粥湯給你喝。可城裡哪有地方熬粥湯？你知道你爺爺怎麼辦嗎？抱著你一家家的討啊。討來了，自己不吃，全都給你吃……」
雷歡喜的眼淚下來了。
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哭過了。
徐村長也抹了一把眼睛：「本來誰也不知道，可就巧了，有一次我去城裡，正好看到。他從一家人討來了粥湯，趕緊躲到一個牆角那，一邊餵你一邊說，『小歡喜，快快吃，多多吃，快長大。我兒子對不起你，爺爺管你，爺爺不吃，都給小歡喜吃。要是真的找不到小歡喜的親生爹孃了，爺爺養你一輩子……』」
「吧嗒吧嗒」，一顆顆的眼淚從雷歡喜的眼中落到地上。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全都是從徐村長嘴裡聽來的。
爺爺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這些，從來都沒有過。
「歡喜啊，這些我們都知道，可都瞞著你啊。」這時候徐村長的老伴走了進來，哭的比雷歡喜還要傷心：「大葉子那兩口子不是東西，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親生爹孃，可福根對得起你啊。他央求我們在你長大前保密，不能讓你更加傷心。這麼多年了，他一個人把你拉扯大，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可把你養得壯壯的……」
說到這，她忽然擦去了眼淚：「歡喜啊，天殺的都是大葉子那兩口子，你要算帳找他們算帳去。將來你要是找到了你的親生爹孃，我不管你姓王也好，姓張也好，反正逢年過年的，你得去福根墳上，給他燒元寶，給他磕頭，要不然你就不是我們仙桃村的人。」
「我不姓王，我也不姓張，我姓雷，雷歡喜的雷。」雷歡喜站了起來，任憑自己的眼淚不住流下：「徐叔、嬸，我本來特別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但現在不那麼想了，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算了。我只當我沒有爸爸媽媽，只有一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