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旁人,李乘歌這話委實讓人難堪,可惜李煦安不是旁人。
無論看鄭氏還是李乘歌,他鳳目中的神色都是淡的,給人一種不屑一顧,“只要我想,兄長心裡琢磨什麼都能知道。”
李乘歌臉色更沉了,他不信神鬼知道,卻不能不信李煦安國師的身份。
李煦安不疾不徐道,“兄長現在想和葉二小姐說房中話,她願意同你說嗎?”
他看葉蓁的時候眼睛很亮,像綴了很多小星星,耐心和溫潤全都寫在裡頭。葉蓁只看了一眼便匆忙斂眸,手心全是汗。
“不願意。”她說得非常乾脆。
李乘歌氣息凝重。
李煦安一臉“你看我說對了吧”的悠閒,盯著她光潔的額頭,溫聲告訴她,“我在這兒,你不必害怕。”
“想說什麼就說。”
葉蓁呼吸微凝,交疊的雙手緊緊扣著,腦海只有一種感覺,他、是給自己撐腰嗎?
可轉念又自嘲,怎麼可能,他只是為了定遠侯府的顏面。
退婚一事終究要李乘歌同意,而且因為閣樓那件事,她其實並不願意和李煦安再有更多交集。
冷靜片刻,她頭一次恭敬對李煦安行了屈膝禮,對方臉上的溫柔卻忽然消失了。
葉蓁說,“葉蓁能得二爺主持公道,心中便沒有委屈,也不會抱怨侯府。”
“我與將軍之間的問題,葉蓁自己可以解決。”
說完,又覺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二爺大恩,葉蓁改日再謝。”
她不知自己為何不敢抬頭看他,只覺眼前赤**服像蒙了霧氣,袖口的鶴羽紋都冷淡起來,她微微捏拳,屏住了呼吸。
李煦安鳳目微眯,一點點情緒都未洩漏,但周身氣息就是冷了。
她以為自己是為侯府。
她拒絕自己的幫助。
還承諾答謝今日維護之情。
分得還真清晰,一點都不少。
倒是李乘歌臉色緩和了,斜斜勾著一點得意,“來人,送二爺回西院歇著。”
李煦安冷道,“不必。我就在院子裡侯著,若兄長不能妥善處理此事,我不介意幫兄長一把。”
李乘歌一噎,幹氣沒話說。
定遠侯是異姓王,不具備世襲的資格,若無皇帝賜封,待父親百年之後,侯府便是庶民,所以他封飛虎將軍,一定意義上讓侯府避免以後敗落。
可李煦安是嫡出,又有國師身份在,沒有明確襲爵旨意之前,按道理侯府應該他說了算。
只是這些年李煦安在外修道,從不過問侯府內宅之事,尤其葉蓉掌家後,他都很好回來。
今兒這般···是否拿葉蓁為幌子想與他爭什麼?
李乘歌看他坐在院裡,小道童立刻上前為他撐傘,他鳳目一閉,緩緩撥著手中念珠,好似瞬間置身於天地洪荒之間。
難受的只有李乘歌一人。
葉蓁深呼吸兩次,心裡撲通直跳,忙吩咐,“流霞,給二爺備茶水。”
“不,我親自去吧。”
這是她的院子,無論李煦安出於什麼目的,都幫了自己很多次,她卻連一盞茶水都沒給他端過。
再者,她不想欠他更多。
李煦安撥著珠子動作幾不可查亂了一點節奏,眼皮也微微動了下,就聽那清冷的聲音對李乘歌道,“將軍稍等。”
“你···”李乘歌見她要親自給李煦安斟茶,心火又往頭上湧。
在侯府,除了自己,她還沒親自給什麼人倒過茶。
他還沒阻止,葉蓁丟下一句話就轉身去了茶室。
他氣不過,四下看了一圈,徑直坐在她窗前小榻上,手邊是她蓋過還沒整理的薄毯,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