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跑到衛生間,跪在馬桶邊一陣乾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陳同像是被我嚇到了,不停地問我怎麼了,我抬頭,儘量笑得萬種風情,說道:“我身上黏黏的,好不舒服,你能幫我洗澡嗎?”
我將整個身體都靠在陳同身上,恨不得把自己與他揉在一起。水花從我們的夾縫間流下,霧氣蒸騰,迷失了眼睛。我們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分享肉體上每一個秘密,但卻有了一條無可跨越的鴻溝。
起先幾天,陳同很早起來,自己開車到上海上班。後來他覺得有些受累,就坐高鐵來回。我整日窩在家裡,吃很多垃圾食品,看又長又臭的電視劇,把房間搞得亂七八糟。
陳同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打掃收拾,沒有一句怨言。我像是在挑戰他的底線,不斷地製造各種麻煩,動不動指派他出去買這買那。我常常做噩夢,半夜裡喊著他的名字驚醒,然後就是一場天昏地暗的哭泣。
“我夢見有人為了搶走你,把我扔進了地獄。地獄好可怕,火像龍一樣追著我跑,要吞沒我。我拼命跑,好不容易藏進了一個山洞,才發現山洞裡全是鬼怪……”陳同的聲音裡滿是睡意,用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別怕,我在這呢。”
我抬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萬一有人要把你搶走怎麼辦?”
“傻瓜,”他親了下我的額頭:“只要我不想走,沒有人能搶走。”
我問:“你會走嗎?”
“不會的,睡吧,睡著了就好了……”我無恥地在每個夜裡像他索要承諾,可每個承諾真正從他嘴裡說出來時,彷彿都變得毫無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下)
我折磨了他一個月,也折磨了自己一個月。白天在家裡,長時間的發呆,我拷問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我又試圖從每個蛛絲馬跡裡尋求答案,他愛我嗎?他如果真的愛我,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我?如果他不愛我,現在為什麼又要留在我身邊?可憐我?因為我為他打過胎?良心過不去?還是因為我沒有了父親?
“子幸,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案子開庭,今晚就不回來了,你一個人可以嗎?”電話裡,他如是說。他一定是厭煩了,一定覺得我不可理喻,一定在慢慢逃避我。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會是兩天來一次,一個星期來一次,最後便再也不來了。我想要任性地告訴他,今天不來就永遠不要來了。“沒關係,你忙你的吧。”我說道。
我掛了電話,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我隨意裹了件外套,走到了江邊上。我像是已到垂暮之年,就這樣坐在岸邊,看著江面,往事湧上心頭,卻再也沒有任何情緒波瀾。“我大概是要死了。”我得出結論。
有幾個人過來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我皆搖搖頭。凌晨時分,清潔工人開始工作。我望著他們忙碌的背影,與清冷的大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哎!你不是老唐的女兒嘛!”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婦女,穿著橙黃色的工作服,帶著工作帽,白色的麻手套裡握著掃大街的工具。她摘下口罩,笑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我不記得自己認識她,想必是爸爸的舊友。“阿姨,你好。請問你是……”
她擺擺手:“你當然不曉得我,我可是曉得你啊!老唐以前總是提起你,成績好的不得了,還在上海唸書!後來,他身體不行了,幹不了活。我們去醫院裡看過他,他講你嫁了個有錢人啊!人好,長得也好看!出殯那天我們幾個人湊了點份子錢,給你姑姑了,還遠遠看了你一眼。怪不得老唐那麼慣你啊,長得像電視裡的明星一樣!今天,我遠遠看著像你,近看,果然是你啊!”
我疑惑:“我爸爸……當過環衛工……”
“你不知道啊?你爸爸一定是怕你擔心,不肯告訴你啊!”在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