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等他們一手交牛一手交錢後,再上去捉住他,一來沒收鈔票,二來捉他個現行,否則這個鐵算盤會賴得一乾二淨的!”唐嶺不無得意。
徐雪森猶豫了,蹲下身,拔出竹竿旱菸筒,摸出菸絲裝進煙鍋裡。
宋樹根家裡剛失火燒掉了三間房子,要想馬上把房子蓋起來,的確很難。在西村,農戶要建房造屋,沒有十幾年、幾十年省吃儉用、勤勞苦幹的積蓄,是根本不可能的。現在要入社了,土地、耕牛、大型農機具統統歸合作社所有,宋樹根當然於心不甘,賣掉耕牛變現,為蓋房籌點錢。慣於算計的宋樹根是絕不情願把自家的耕牛奉送給合作社的。別說是送,就是當年徐雪森向他借兩天都不肯。
作為合作社的副社長,而且是剛剛走馬上任第一天的副社長,看著他把耕牛賣了不去制止,這算什麼?但是,如果制止了,像被秋霜打過的老茄子似的宋樹根又要經受又一次打擊。會被打垮的!可是,這個可憐的宋樹根真可惡,又不可饒恕!
從前,宋樹根自以為家境比徐雪森優裕,從不把外來戶的徐雪森放在眼裡,人前背後說他是“河裡漂來的浮漂草”——無根無靠。西村許多人去向徐雪森父親學做鷂子的手藝,他看不起,而且並沒有看出商機,還在一旁說風涼話,百般阻擾。直至看到別人賺了錢,他眼紅了,竟然覥著臉來向徐雪森“拜師學藝”。手藝學到手,一轉身就不認師,不僅如此,總是想方設法擠兌他、欺負他、刁難他。他不僅不報恩,反而恩將仇報,現在居然謀害兒子西邨!這正是報仇出氣的最好機會!
按唐嶺的主意,等他與買牛人一手交錢一手交牛的一剎那衝上去逮個正著抓個現行,沒收他到手的錢,宋樹根會是什麼模樣?還不氣暈趴下?這口惡氣出得真是痛快淋漓!而且,他的這種行為是嚴重違反政策的,可以按照破壞生產資料的罪名把他捉起來送交公安,至少也得押著他遊街示眾!
可是,如果宋樹根經不起打擊,一口氣咽不下去憋死在現場——這當然是他咎由自取——,依他把一分錢看得比命都重的為人,這種可能完全有;那他一家老少今後怎麼活下去?難道吾徐雪森非要跟他學,把人逼上絕路嗎?
“怎麼了徐常副?走啊!”唐嶺懵了。
“這樹根剛失火燒掉了三間房子,下得去手嚒!”徐雪森的確為難。害人從來不是他的為人。他一向以傳人、助人、救人為宗旨。
他的這種性格,是善良的、真誠的、正直的;但從另一個側面看,從反面看,可以說是軟弱的、天真的、膚淺的,更是利他不利己的。西村某些人得到他的幫助後,雖然嘴上會誇獎幾句,但是,心裡卻認為他是憨、是傻、是膽小、是想息事寧人、是為了討好他人,甚至有人會覺得他骨頭軟好欺負,說大了是婦人之仁。解放前各方勢力找他幫忙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
他不懂,更不知道他的這種性格是不適合當幹部的。
當眾人的頭領,還需要果敢、嚴厲、冷酷,甚至是無情。
在這方面,唐嶺卻具備。“老k,你怎麼可憐起他來了?你忘了他是如何對待你的嗎?這種人不值得同情!走吧,不抓他個現行他是不會服帖、不會低頭的!”
“唐老四,你去吧,吾上六叔公家去一趟。”徐雪森悶頭抽起煙來。
“不不,老k,不是吾唐老四不願意,吾是不怕得罪他宋樹根的,倒是劉站長劉社長說你是常務,讓吾配合你協助你,吾怎麼能跑到你前面去呢!”唐嶺的話很圓滑,聽起來有道理。
“那——,這樣吧,”徐雪森想了想,站起來,說:“現在把他叫住,不讓他走到那一步。否則,事情就起了變化,很難收場,大家都下不來臺。”
“那也太便宜他鐵算盤了!他這可是犯法的勾當啊!吾聽劉站長劉社長的口氣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