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西邨以為可以開吃了。“西邨娘,端一碗豬頭肉,再舀碗酒給他太爺爺送去。”西邨父親徐雪森吩咐道。
所謂太爺爺,是收留西邨爺爺的清兵老光棍,住在另一處一間破舊的房子裡。
母親剛走,父親宣佈可以開席了。等不及母親回來,西邨與弟妹敞開心懷吃起了美美的豬頭肉。父親還給長子的西邨斟了一大海碗西邨娘釀造的米酒。
吃飽喝足,西邨心滿意足地睡了,睡得很香很甜很沉。畢竟是孩子,辛苦了大半天,又熬了大半夜,能不累嚒!
可是,剛睡了二個多小時,娘就來喚醒他,他怎麼醒得過來啊!西邨酣睡著。
“西邨,你醒醒!你個可憐的孩子!天要亮了,起來吧,今天的鷂子多啊!把你爹做的鷂子賣掉了,才有學費,才能換回造新房的磚瓦。”西邨娘使勁推著兒子,抖抖披在肩頭快要滑下去的棉襖,又用衣袖檫去快要滴下來的淚珠。
“娘,雄雄還沒叫呢!”西邨終於醒了,揉揉眼睛,剛要抬起頭,又倒在了枕頭上。
“叫過好一陣了!孩子,今天雄雄叫晚了,吾看明瓦都有光亮了,時候不早了,孩子,起來吧。”西邨娘心頭湧起無名的酸楚。
西邨用手指撐開眼皮,使勁拍了自己的腦門,艱難地坐了起來。西邨娘把壓在他被子上的棉背心遞給他:“西邨,這是娘夜裡給你趕起來的棉背心,穿在棉襖裡面。你試試看,嫌大還是嫌緊?是用孃的舊棉褲改的,就是棉絮舊了點,來不及彈了。今年比往年冷,多穿著點,別凍著了。啊?”
“知道了,娘,您去睡吧,您可別凍著了!”西邨穿上棉背心,再套上棉襖,越過睡在外側的弟弟,從床裡面爬出來。
床的另一頭是二個妹妹。弟妹們睡得比他更死,娘和西邨的話他們一句都沒聽見。
“鍋裡熱著稀粥,上面蒸著饅糕,身上多帶幾個,用布包一包,啊。萬一回來晚,路上不會捱餓!”西邨娘囑咐說。
“知道了,娘,您快進被窩,當心凍著了!”西邨繫著褲子,催促道。
“你爹已經把鷂子全給你裝好了,背籃的把子也用舊布包了一下,防止把棉襖磨破。你背的時候當心點,啊?”西邨娘掀開被子一角,坐到床上。
“哎呀,娘,吾又不是第一次賣鷂子嘍,您放心,大年初一我一定賣個好價錢!您跟爹就放心好了,今兒個包管一早就回來!”
“好、好,去叫上你絲麗姐一同走,路上有個伴好照應。路上千萬要當心啊!剛下過雪又凍上了,路上滑,別摔著了。鷂子是紙糊的,一碰就破,沒法賣出手,還糟蹋了你爹的心血,知道嗎?千萬小心啊!可憐的孩子!”西邨娘千叮嚀萬囑咐。
“不會的,娘,大年初一,別說不吉利的。摔不了,就是吾摔了也礙不到鷂子的。”西邨從不厭倦娘囉嗦。
“還有,西邨,你爹給你削了一根竹棍,放在背籃裡了,路上防狗用的。記住了,碰上野狗、兇狗,不要怕,也不能跑,馬上蹲下來,裝著揀石頭的樣子,狗子就怕你了。千萬不要拔腿就跑,那樣的話,狗子會追上來咬人的,記住啊,孩子!”西邨娘坐在被窩裡卻沒有躺下,用手抹著淚。
“娘,吾不怕狗,吾有辦法對付它,您不用擔心!”西邨走出房間時撂下一句。
“還有,孩子,見到人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