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她還在!
聶重之是不懂蔣正璇的,她居然天天都來陪著他。她的葉大哥呢?聶重之不敢相問,他只是覺得自己又在偷幸福了,偷屬於葉英章的幸福!
一個人在病中,是不是會特別軟弱無助,聶重之不知道。
可只要她在,哪怕僅僅只是可憐他,哪怕僅僅只是施捨他,哪怕是冷淡之極,對他不大理睬,聶重之也覺得自己身在天堂,如沐陽光。
一天又一天,蔣正璇風雨無阻地出現,給他帶湯湯水水,帶各種粥品燉品,然後盯著他吃光。
可憐就可憐吧,就算可憐,這樣的可憐也是有期限的。聶重之又忍不住這樣想。
他十分聽話配合,蔣正璇讓他吃藥就吃藥,讓他做治療就做治療。或許因為如此,他的病情恢復極快。
很快便到了出院的前一天。這一天的天氣不大好,陰陰沉沉的,彷彿風雨欲來。
蔣正璇的神色也與天氣一樣古怪,她久久地站在視窗,良久才道:“我有事情一直想跟你說。”
聶重之等著她說下去,可是後來他寧願自己從未聽說。她說得很慢,一字一頓:“我跟葉大哥要結婚了。”
結婚!她要結婚了。她真的要跟葉英章結婚了。
這麼多年了,她總算是得嘗所願了!
他明知道她會跟葉英章結婚的,可這一刻真的來臨了,聶重之卻覺得自己成了一座石像。或者他希望可以成為一座石像,那麼就可以不聞不聽了。
然而他沒有,他眼睜睜地瞧著蔣正璇從包包裡取出喜帖,雙手鄭重地遞給了他,請他準時出席。
櫻花粉的喜帖,玫紅的蕾絲緞帶……她十指纖纖捧在他面前,她笑得十分好看,眼裡有櫻花般粉白的花。
那一張薄薄的喜帖似有千斤重,把自己沉沉地壓下去,再壓下去……聶重之聽見自己微笑著說:“恭喜。”他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回答得極快,聲音很重了,可是傳到耳中卻如同在天際那般遙遠幽微。
她在他面前淺淺微笑,那麼客氣有禮:“說起來呢,還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因為葉大哥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交流……”
原來葉英章一直在在國外交流,所以她才有空兒來醫院照顧她,僅僅是如此而已!
“葉大哥要在婚禮前一天才回來,所以他沒辦法試禮服。你跟他體形差不多,可不可以請你幫忙試試他的衣服?”
終於是知道了,何謂忍字頭上一把刀,刀刀見血。可哪怕心如刀割,聶重之卻還是要微笑:“當然好。什麼時候?你隨時打我電話。你照顧了我這麼久,我都沒好好謝謝你……”
他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可以順暢無阻地說完這番話的。事後想起來,總覺得那個片段是一個空白。
蔣正璇沉吟了一下:“星期三可以嗎?”聶重之努力地微笑,努力地回答了一個“好”字。
她要結婚了,結婚了!
那年,蟬聲如沸的夏天,空調嗡嗡地輕響,他在玩遊戲。在那個殺敵最緊要的關頭,一個小公主輕輕地推開門,從此走進了他的世界……
那年,魅惑喧鬧的酒吧,她美眸迷離,慵懶地朝他揮手:“聶大哥,這裡。”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小公主長大了,眉間眼梢的風情既清純又嫵媚,撩人得緊……
那年,她纏著他,舌尖怯怯地探出來,毫無章法地吻著他……從此他墜入了魔障,再沒有醒來……
在寧城,她說:“我不走了,我在這裡陪著你,好不好?”
她用手指戳他,眼底淚光閃閃:“你不疼的,你不會疼的,是不是?”
可是如今,這個小公主要結婚了!只在一個星期之後。
從此以後,會有另外一個人牽著她的手,摟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