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連人聲也不聞半點。許櫻哥窩在白藤躺椅上昏昏欲睡,忽聽得外間腳步聲響,一下子驚醒過來,起身迎上綠翡,二話不說就先給張儀正物理退熱。
諸事完畢,綠翡輕聲道:“夫人讓婢子同奶奶講,穩住,先把三爺的燒退了,等三爺好些就去王妃那邊伺疾,不要怕吃苦受累不出名,不要爭,不要搶,不多話,只做自己該做的和能做的。要實在不行,她就讓人幫著找找民間的大夫試一試,王妃不能倒,不然三爺不孝這個名聲這輩子是洗不掉了。事發突然,她們就不過來看望王妃了,省得會給人落下口舌,說您什麼都往孃家說。”
最懂她的還是姚氏。許櫻哥點點頭,曉得姚氏如果真的要找民間的大夫,肯定是要透過許扶去找,許扶的能力她知曉,於是心裡踏實了許多。
銅漏裡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下來,張儀正吃力地睜開眼睛,才睜眼,就看到清清淡淡一點果綠色映入眼簾,接著就看到許櫻哥放大了的臉和發自內心的微笑:“總算是醒了。”
張儀正飛快閉上眼。其實之前許櫻哥對他做了些什麼,他迷迷糊糊都知道,但不知怎地,這時候他最不想面對的人反而就是許櫻哥。
“多喝點水。”許櫻哥卻不管他怎麼彆扭,只將插在水杯裡的麥秸塞進他口裡,自顧自地道:“母妃醒了。神智清楚,飲食也在恢復中,但就是手腳有些麻痺,心裡牽掛你。誰也不敢和她說你的情形,都是瞞著。但她大概也猜得到,聽說適才發火砸了藥碗。你快些好起來過去看看她,讓她心中安定,指不定病很快就好了。”
還散發著清香的麥秸帶著水的芬芳和滋潤,張儀正實在無法抗拒,顧不得別的,一口氣拔乾一杯水,舔了舔被燒得起了皮的嘴唇。沙啞著嗓子道:“你怎不在那邊伺候母妃?反倒在這裡守著我這個沒用的罪人?”
咦,精神了麼,比昨日夜裡精神許多了。許櫻哥又遞了一杯溫水過去,輕聲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守著你是該的。照顧好你也是該的,這是夫婦之義,也是替母妃分憂盡孝。”
張儀正垂著眼又拔乾一杯水,覺得胃裡哐當哐當全是水在響了才停下,有氣無力地道:“真是辛苦你了,能討母妃歡心,又在人前露臉揚名的機會都被我給拖累了。”
許櫻哥抿唇笑笑,隨手將杯子放在一旁,起身道:“你若好好活著。討母妃歡心,在人前露臉揚名的機會以後多的是,但你若沒了,我便成了寡婦,拿這些又有什麼意思?除非你家準我改嫁。”
“你這個毒婦!竟然咒我。”張儀正怒目而視,有心暴跳卻無力暴起。只得恨恨地瞪著許櫻哥道:“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早點死,好另外找個更好的。”
“原來你也知道你對我不太好。”許櫻哥笑著舀了一勺香米粥過去,道:“我可沒咒你,只是實話實說。怎麼就聽不得真話呢?”
廉者不食嗟來之食,張儀正有心不吃,但餓了一天一夜,實在飢腸轆轆,仔細想想,他又不是吃許櫻哥的,憑什麼不能吃?既然把她娶進門,她欠他的就該伺候他,於是理直氣壯地吃了個精光。一碗吃完便搖了頭,以為許櫻哥會苦口婆心地勸他再吃點,卻見許櫻哥已經起身放碗,似是準備出門的樣子,於是暗恨:“你要去哪裡?”
許櫻哥回眸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三爺適才不是說我應該往母妃面前去湊湊熱鬧,人前露露臉面揚揚名的?既然你醒了,能吃能喝,我便要過去了。”
張儀正怔了怔,眼裡有些黯然,隨即冷笑道:“你還真就是這種人!我早就知道,我便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為我掉一滴淚的,還是就想著你自己。”
許櫻哥沉沉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話,低聲吩咐了綠翡同青玉兩句,自帶著鈴鐺和紫靄離去。才走不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瓷器破裂的聲音,鈴鐺和紫靄擔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