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夜的感覺,卻和那一次完全不同——這是第一次以“夫婦”的名義相處。
花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該幹什麼,連平素的洗漱都忘記了。
嶽鵬舉見她紅著臉,也不說話,他心裡也很緊張,卻微笑著安慰她:“姐姐,先洗臉好不好?”
“嗯。”
他知道她的習慣,每晚上都要洗漱才會去休息。即便在軍營裡,稍有條件也會如此。他喜歡她身上乾淨的味道,彷彿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整潔而清新的。
嶽鵬舉打了水,二人一起簡單洗漱。
他在門外倒水,這方關著的小院裡,月光灑了一地,靜靜的,將四周高大的樹木斑駁在青石板的路上,層層疊疊,彷彿要映出許多的影子。
他回身:“姐姐,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啊。”
花溶出來,輕輕握著他的手,兩人站在門口,看月亮一點一點在頭頂高大的樹梢末端移動。
月亮高掛在天空,這四周圍著的小小院落,就更顯得如一方不可預知的桎梏。嶽鵬舉常年在外,花溶自海上逃亡回來後,前些年一直在種家莊過著相對簡單的生活,如今出來,才發現,世界上,原來那麼多複雜的人和複雜的事情。
忽然很想離開,急於離開,哪怕是再過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生活。
可是鵬舉呢?鵬舉熟讀兵書,用兵如神,運籌帷幄,他喜歡過什麼樣的日子呢?他會甘於那種平淡麼?好男兒志在四方,誰甘願老死鄉間,庸庸碌碌?
“鵬舉……”
“嗯。”
嶽鵬舉見她好一會兒不說話,轉眼看她,見她的臉在月光下,飄忽著,眼睛那麼明亮,彷彿有一簇小小的火光,卻又猶豫著,不知該說什麼。
“姐姐,你想說什麼?”
她的聲音如在耳語:“鵬舉,若是官家威逼,你不得不離開戰場,你會甘願麼?”
嶽鵬舉沒有說話,放開她的手。
手裡一空,心裡也一空,花溶看他轉身就走。
這一刻,心裡那麼緊張。
眼眶一澀,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她見他在那棵高大的槐樹下停下,忽然跳起來,折下一截槐花,長長的,帶著初夏的那種淡淡的香味,他轉身大步走過來,遞給她,攬住她的肩,才微笑道:“姐姐,自從決定跟你在一起,我自己就無數次反覆思考過這個問題。每一次思考的結果,就更加堅定我要跟你在一起。上陣殺敵是我的理想,娶心愛之人也是我的理想,這二者並不衝突。如果非要衝突,非要放棄其一,那我只好放棄前者。原因很簡單,如果我不能上陣殺敵,原因根本不在於你,而在於命令我的人,在於他根本不願真正中興這個國家!即便沒有你,我也會英雄無用武之地……”
第二十四章 鴻門宴(7)
槐花的枝條橫在鼻端,那種夏日的香氣鑽進去,她也微笑起來,心裡的陰霾忽然一掃而空。
鵬舉啊,鵬舉,自己還比他大了三四歲,為什麼一切思慮都不如他呢?
“姐姐,時候不早了,進去歇著吧。”
“嗯。”
二人進屋裡,花溶略微遲疑一下,是夫妻了麼?就要同床共枕麼?她怯怯地看著他,也不知是期待還是害怕還是害羞,衣服也不脫,悄然上床躺下。
嶽鵬舉坐在她身邊,她聽著他的呼吸,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充滿青春和陽剛的男子氣息,這跟接近任何其他男人都不相同,那是一種舒適的感覺。
她心裡更是亂跳,只緊緊閉著眼睛。
嶽鵬舉幫她放下紗帳,柔聲道:“姐姐,你好好睡著,什麼都不要擔心。”
“嗯。”
她又忍不住睜開眼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