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沒多久,便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百里婧不曾料到君執回來得如此之快。她的聽覺的確比從前好了許多,也許正因為如此,也越發睡不安穩了,一點風吹草動便立馬醒轉,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多少時候眉頭一直深鎖著無法舒展。
君執走近,掀開紗幔,來到龍榻旁,百里婧早已察覺,收斂起那些不舒服,讓自己看起來略略精神,睜開眼去看他。
“小心肝,吵醒你了?”君執笑著坐在了她的身邊,為她把被角掖好,俯下身來正對著她近在咫尺的雙眸,嘆道:“朕不是想回來打擾你,是想回來陪你,安心睡吧,朕守著你。”
他每日要去轉經臺為她和孩子祈福,這已是許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即便他的妻因了這個孩子而有了求生的意願,可他卻還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這時候的他,不僅是大秦皇帝,更是這個女人的夫君和依靠,不,興許還是敵手……
百里婧不想裝糊塗,也明白有些事她不見得能瞞過誰,尤其瞞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因而,她便在君執握住她的手時,輕描淡寫般說道:“小貓說外面鬧得很,太后娘娘好像來了,堵住了神醫和大元帥,陛下不讓人去瞧瞧嗎?”
君執的狹長的黑眸深不可測,臉色絲毫未變,令百里婧越發難以捉摸。
他笑著牽起她的手,低頭湊近了吻了吻,應道:“莫慌,這些雜事自然有人去料理,小心肝你只需安心養胎,朕的皇后和兒子比什麼都重要,鬧翻了天,朕在這,你擔心什麼?”
百里婧不知君執所言真假,是否果真不去操心“雜事”,可既然他開口了,她也不會越俎代庖去瞎操心什麼,因而,她笑著應了聲:“嗯,那就好。”
再不多言,百里婧閉上了眼睛,彷彿真的自此安心,肯安安穩穩地睡去。
君執守著她,見她似乎安心地睡了,他的眉頭卻微微一蹙,其實他早已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只是並不去插手罷了。
這皇宮是他的地方,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他甚至絲毫沒有梵華和他的妻一開始的那些顧慮,還在猶豫著是否要去救他的兩位舅舅。
白家的幾兄妹數年後第一回碰到一處,會擦出怎樣精彩的火花,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他作為晚輩,從未想過要去摻和他們經年的往事。
那些所謂的追查真相,興師動眾地將當年的穩婆找出來、命大元帥即刻回京,不過是為了不至於被矇在鼓裡,於一個慣常掌控所有的帝王而言,運籌帷幄知而不言是一種修養。
甚至,只要不影響江山社稷,臣子的糾葛越深,各家族之間亦或是家族內部留有嫌隙,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如此看來,當初在東興時目睹了司徒赫同黎戍的兄弟情誼,於大秦而言真是罕見奇事。
然而,帝王之心終究帶著些殘忍和冷眼旁觀,君執很想知道,在黎家勾結北郡府叛變東興之後,司徒赫同黎戍這對好兄弟要如何自處啊?
家國之間本就勢不兩立,非要去爭什麼你我的友誼,未免有些太過幼稚可笑了。幼稚可笑的人,下場都會異常悲慘。
狹長的黑眸略一眯起,君執想起了薄延,即便是薄延同白燁,彼此之間私交甚好,然以薄延的性子,其中恐怕另有他所不知的道理。
……
在帝王置身事外時,御花園長廊內身陷局中的眾人,此時各懷鬼胎,無論薄延或是薄閣老,其實都帶著看熱鬧的心。
尤其是薄延,對白嶽大元帥回來之事一早明瞭,他只是想瞧瞧向來強勢的太后娘娘如何收場。
即便都是姓白,可骨子裡卻不一定姓白,如同薄延一般,哪怕一樣姓薄,他其實並非薄家傀儡。
這樣的局勢,最為微妙。
聽罷薄延的那句事不關己般的詢問,白太后的氣越發不順。
自從大帝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