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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實驗過紅的辦法,一分三十秒竄到操場。不行,紅還是站在那裡。正告道:“你的鞋忘了帶了。”去你的,我又竄回去,把解放鞋塞進揹包繩裡,兔子一樣跳回操場,人家早就一排等著了。紅說:“一個人拖全隊的後腿。”
冰每次集合就抱著十字捆好的揹包。站著,眼睛盯著紅。紅從不說冰。我得出結論:冰的眼睛是刀子。
現在紅就坐在我面前,一雙丹鳳眼看著我,不說話。
我心虛。
“我記得你在學校婦產科學是滿分加一個五角星。”
那是。那個婦產科教官是教學醫院的婦科主任,他特別喜歡我的考試卷子。拿著到處給別人看:“可以編進教材了。”他還想讓我留校當老師呢。這是本人的光榮史。
現在,我盯著紅。知道她要說什麼。
“人流手術的無菌要求很高的。是吧?不然會引起宮腔感染的。是吧?這種感染一般的藥物是很難根治的,是吧?”
紅在學校的時候成績不行啊。要不是教官那裡跑得勤,保證五門以上不及格。
我看到她的桌上放著一本《婦產科學》。
“有人到政治處反映,你和寧最近給別人做手術,而且這個手術不是在手術室做的。”
“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的?”我叫起來。
“是啊。我也覺得是胡說八道。可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啊。所以我才找你瞭解。我們是同學。私下裡悄悄解決,我不向主任彙報。”
“你要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問寧嘛。”我說:“這絕對不可能。”
我知道,一定是有人把我和寧給別人做人流的事情捅上去了。找到這個人我非清算他(她)不可。
“誰告的黑狀?我和寧當面對質就是了。有什麼物證?”那瓶引流物早就在大自然裡了,我們把它倒到後山的樹洞裡去了。那樹這幾天肯定瘋長。
紅拉開抽屜。一隻塑膠袋。裡面是用過的引產包。
“就是這個。”
“這能證明什麼?人流三天兩頭做的。”我衝到紅面前:“你太有心計了,在學校裡你就不是個東西。”
紅的臉發白:“你鎮靜一點好不好?”
我得擴大事態,最好滿城風雨:“我沒什麼好鎮靜的。你血口噴人,我得去找寧。我要把這個小人揪出來。都是當兵的,誰她媽的缺德干這種混蛋事情。”罵起人來,我順風順水,早就想罵了。今天逮著了。
寧被我拖來了。我們兩個人站在政治處外頭的走廊裡,扯著嗓子叫喚。機關裡的人都出來了,正經的、喜出望外的、茫茫然的。
政治處主任來了,指著紅說:“一點點事情都處理不好。”
我們鳴金收兵。寧晚上給我們下了兩碗麵條,一碗兩個荷包蛋。
咬著荷包蛋,寧就說:“紅的妹妹在開水房裡,剛來。叫娟。”
想到開水房裡是有一個收水錢的。
“那是個弱智啊。”我說。
一個瘦瘦的女人,兩眼內眥間距很寬,標準的弱智容貌。每天就看著娟坐在小鐵皮箱跟前,收水錢的箱子。一瓶開水兩分錢。咣,扔進去,娟就抱起箱子搖搖,嘿嘿一笑。有的時候沒有兩分,扔一個五分錢。問她要找頭。“五減二等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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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的弱智妹妹(2)
嘿嘿一笑:“沒有。”
心裡平衡了一點。好歹我們還是心智健全,五官端正。
洗澡。碰到了娟,醫院澡堂都是大間,女兵們高矮胖瘦都籠在霧氣裡。水聲四起,泡沫亂飛,歌聲東撞西撞。
有個白乎乎的人湊到我跟前,肚子就貼到了我的腰,背上立刻發癢。肌膚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