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些時候人多,你想被抓嗎?”
織愉不管,她就是不高興。
拿著文牒入城入住,登記他們的姓名時,她就賭氣道:“他叫謝無鏡,我叫謝有鏡。”
房主笑他們兄妹名字有趣。
待房主走後,她沒好臉色地對謝無鏡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謝有鏡嗎?”
謝無鏡臉上有淺笑,好像在笑話她取的名字總是這一套,換一個字了事。
“因為我叫謝無鏡。”
“錯了!”
織愉惡狠狠道:“因為我母妃說過,她的家鄉有句詩,叫做天長地久有時盡。有鏡、有盡,咱們之間,早晚是要盡的!”
她那時候想:他對她不好,她才不會粘著他,早晚要和他分開!
宣告完自己的決心,她就氣呼呼地回房去,未看清謝無鏡那時的表情。
後來,“謝有鏡”這個名字沒有被追查過,但她也沒有再用過了。
她不再生氣,就開始慢慢覺得這個名字不吉利。
謝無鏡也從不提起,彷彿她不曾取過這個名。
……
織愉回想著,合上雙眼。
漸漸有了睡意,昏昏入眠。
*
黎明前最是黑暗,無星亦無月。
他在最暗的時刻離去。
直至身形完全沒入林中,與洪王一家所藏的山洞隔絕,方開啟盲妖山中的通魔界門,進入。
魔界的夜暗是一番與靈雲界不同的幽森。
他行至於三日前就已對外封閉的天魔峰,未觸動結界大陣,用天魔密法進入。
天魔峰內,有修煉洞府。
換去斗篷武服,他著一身帝釋青袍,將刀放下,在神族時期的神物至寶之一萬法石上打坐調息。
骨環被丟在洞府裡放了一夜,也罵罵咧咧了一夜。
見他回來,叫嚷聲更大:“你去哪兒了?不說話,哼,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嗎!”
“那女人在你閉關前跑來攔你,說那麼一番話,你定是去為她取她的那個破東西了。”
“她先前在魔界,能拿出神物去換尋常男子的發冠、配飾,不知道要送誰。她眼裡的重要東西,和正常人不同的。你去為她拿什麼?她不識好歹,腦子有……”
他氣息微沉,它說了一半的話也隨之戛然而止。
安靜的洞府內,頓如深谷寂寥。
幽明燭火光落在他身上。
他雙眼輕闔,彷彿天地間,只剩他一人。
他道:“我說過,人皆有劫。”
“倘若我謝無鏡命中註定難渡此劫,我不過是……順應天命。”
“胡說八道!”
它氣憤地叫嚷,“你有這一身天賦傳承,還有你爹都比不上的悟性,你怎麼不說成神是你的天命?你遇到我,得了天魔傳承,你怎麼不說成為天魔是你的天命?”
“你……唉——唉!”
它在骨環之中,看不見外界情況,全憑感知。
感知到他的氣息突然微弱,一團黯光立刻從骨環裡飛出來,就見他已支撐不住倒在萬法石上。
它欲已以天魔功法為他療愈,然而未能近身便被彈開。
它像個皮球一樣撞在石壁上,氣得大罵:“你他孃的不防差點殺了你的人,對別人倒是死了都防!”
罵完,它又無可奈何地飄到萬法石旁檢視他的情況。
他身上的傷,是有人專門針對龍族而佈下的陣法所致,故而傷得不輕。
但應龍之身本就可吸納天地靈氣,萬法石出自天脈,對他大有裨益,能為他療愈。
他用不到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