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表妹丈,快快請起。”
吳孝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爬起來,小心地坐在椅子邊上。
藩臺大人這才說明:“你我雖是姻親,但卻素未謀面,故而不得相認。我姓文,雙名廷玉,也與你是老鄉。安化胡家的八小姐叫湘沅的,就是我的內子呀。”
吳孝增此時,猶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原來藩臺大人哪裡是啥子甘肅人,不但是湖南老鄉,還是親親的連襟表姐夫。湘沅賣家業,全是吳孝增幫著買下來。湘蓮的喪事,也是他一手操持的。為此,湘沅對他由冷淡到熱情,出嫁前還專門對他表示了謝意。
他只道湘沅與她的男人還在京城哩,哪裡想得到竟然也到甘肅做官來啦。這真是:“時來也頑鐵生輝,運去矣黃金無光”。要是老天爺保佑你,不想發財都不成呀。
吳孝增想著臨來時的提心吊膽與外面的傳言,覺得滑稽可笑,加上這意外的驚喜,竟然忍耐不住,大笑起來。這一笑卻無法停止。他用手指著文廷玉,嘴裡想說啥子卻說不出來。眼裡淚水橫流,渾身肥肉亂顫。
文廷玉開始見這位大名鼎鼎的表妹夫大笑,儘管有失堂儀,卻還以為他是因意外相逢,控制不住喜悅所致。因此他並不在意,也跟著笑了一陣。
可是,過了半個時辰,吳孝增還在狂笑不止。而且臉色已經憋得烏紫,十分難受的樣子。好像並不僅僅是愉快,才曉得事情不好。他是一個書生文官,哪裡見過這樣的狂人?
就在束手無策之際,站班的衙役中有明白的。就上前跪下稟道:“老爺,不須驚慌。他這是驚喜過度所致。”
文廷玉著急道:“那有啥子辦法讓他停下來?他這樣子會笑死的。”
衙役道:“只須嚇上他一嚇,就能使他不笑了。”
文廷玉說:“那你就快嚇他一嚇。”
衙役答應一聲,站起身來,把手中的水火棍交與同伴。他摩了摩拳頭,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就要上前制伏吳孝增。
《菊花醉》第八章(3)
文廷玉見他如此的動靜,心中忽然擔憂起來,忙吩咐說:“你只須輕輕地嚇他一嚇,也就可以。千萬莫再把他真的嚇出病來,讓本藩卻無法向親戚交代。”
衙役說:“老爺,這種病。輕了恐嚇他不醒,只有重重地嚇他一嚇,才見效果。”
文廷玉無奈,只好一擺手,說:“隨你去吧。”
衙役走到吳孝增的跟前,見他眼神已經散亂,不敢怠慢,湊到他的耳旁大喝一聲:“你的案子犯了!還敢傻笑?”說著,只一個耳光,就把吳孝增的胖臉打得紅腫起來。
吳孝增已經笑得快要昏迷,忽聽案子犯了。打一個激靈,立時止住。但隨即卻兩眼翻白,栽倒在堂下。
文廷玉見果然有效,只是吳孝增又昏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忙吩咐衙役趕快救人。
衙役喊同伴端來一盆涼水,噙了一口,兜頭噴去,吳孝增被冷水一激,醒轉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見周圍許多眼睛在盯著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文廷玉命衙役把他扶起來,坐到椅子上,問他:“你還認識我麼?”
吳孝增看了半天,搖了搖頭:“你是誰?我咋個在這裡?”
文廷玉對衙役說:“壞了,他這是嚇傻了。如何是好?”
衙役說:“不礙事。他這是還迷糊著呢。過個一會子,他就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吳孝增的眼神果真恢復了正常。他眨了眨眼,問道:“大人,我的茶票批好了嗎?”
文廷玉聽他說話,知道他清醒過來。就說:“茶票的事先放著。我來問你,你認得我是誰麼?”
吳孝增又看了半日,笑了。不過這次不是大笑,而是害羞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