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夫人剪著花枝,和妃在長寧殿砸了許多東西,又想著明日的事,心神不寧,便擺駕去了金華殿。
“可不是,要我說,這就是報應。”
明日裡,張雲芙並不想充當什麼角色,雖然也是恨得不行,但她有自己的考量跟取捨。但這不妨礙她願意與金氏為伍。
和妃穿著正紅色瞿衣,一整套金鑲玉頭面,左手中指帶著祖母綠嵌南珠的戒指,右手又帶著琺琅護甲,眉間貼著花鈿,身上撲了香粉,其實她年紀輕,壓不住這樣的華貴非常,但今日是她露面的好日子,她不得不鄭重仔細。
“昭儀這話,也只能在我這兒說說。”
咔嚓一聲,瞧那花枝陡然斷裂,和妃瞧了都替它覺得疼。她很不耐煩的扭過頭,又說:
“你的計策是不是真的能成?”
***
“娘娘,您說那計策,能成嗎?”
建章宮門口,點著九盞大燈籠,個個照出來的光嫣紅似血,象徵著如意吉祥。
“你讓人去跟皇帝說,今日的家宴哀家就不過去了。哀家乏得很,又掛念先帝,實在沒有心思。”
“娘娘……”
“哀家曉得你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帝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張,又漸漸與哀家離心。展顏……皇上倒從不曾在面上虧待她,但僅僅只是面上不虧待罷了,不頂用。”
太后揮揮手打斷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今天是舊年最後一天,宮裡上下吉祥,太后是未亡人,雖至高無上,但也不飾奢華,今日卻披著紫貂歪在軟榻上。和妃並不孝敬,起碼跟玉衡大長公主比起來,公孫展顏並不殷勤。
然縱使和妃不孝,孩子氣,她終究是公孫家的嫡出女兒。公孫一族不如前了,自打皇帝有意整飭,雖說還顧著體面,但公孫一族素來男弱女強,皇帝不過在前朝稍微使一點手段,就足夠他們方寸大亂。和妃立不起來不要緊,只要她能誕下皇子皇女,自己將一雙兒女抱過來養,保準都會是大才。太后在心裡唸了句佛,她手上的數珠有條不紊地轉動,如同永不錯時的更漏,永不隕落的星辰。
她知道,自己活著一日,就需為公孫家行一日的方便。這是她的命。
“先帝啊。”
她喃喃地念了一句,瞬間便陷入了無限的懷緬與願景中,她用又是愛又是恨的語氣,無不悵惘地說:
“您不讓我有自己的孩子,可終歸,我得有自己的孫子不是。”
***
宮裡頭開始放煙花。鳳凰殿的下人三三兩兩地站在院外湊熱鬧,舒樂不走,只是痴痴地在床前守著,一會兒問她是不是餓了,一會兒又問她是不是渴了。
虞素沒甚精神,垂著眼想心事,想了一會兒覺得煩了,就問舒樂:
“你會不會皮影戲?”
舒樂茫然地搖搖頭。
陳朝君主好淫樂,祖上又有胡人的血統,什麼都能玩,什麼都好玩;連帶著百姓也個個好熱鬧,商人變著法子的討黎民高興,奇技淫巧,無一不精。到了大齊,這風氣就漸漸收斂起來。
就好像現在時興天水碧,月影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曾經喜歡的是眾人喜歡的,哪裡像現如今。
不過這樣也好。
外頭人都在團圓,就她孤零零地瞧著自己的床沿。虞素又睡了一會兒,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能聽見有男子用溫厚的聲音問舒樂:
“她有沒有吃藥?”
她又聽舒樂說吃過了。
她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很小聲地對他說:
“今兒是舊年裡的最後一天,皇上按例該去椒房殿。”
東方止不妨她醒了,不由蟄身去瞧她,還好她是背對著他,又閉著眼,並不知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