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正是這種“理”無所不在的籠罩,光緒帝去世時,大清朝境內的百姓平靜異常,沒有人為光緒的死流露過惋惜、悲傷的情緒,百姓們甚至有點欣喜,大家似乎也覺得他該死,死得其所。《國聞備乘》記載了當時北京百姓的反映:
當德宗晏駕時,遺詔未下,而民間已周知。是日,遍城無不剃髮,嫁娶者紛紛,竟夕鼓樂不絕。
當時朝廷群臣的態度是:
德宗安奉乾清宮,群臣哭臨三日,皆無戚容。維孫家鼎以東宮舊恩,伏地痛哭不起。
一個為了變法圖強卻被幽禁十年,命運悲慘的皇帝,在他死後,大清境內竟然只有孫家鼎一人為他流淚,這樣的大清如果強盛的話,那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魯迅先生曾經大聲吶喊,希冀喊醒國人的麻木,但是麻木也應是道學的副作用之一,道學的餘毒未淨,民族心中的麻木就難以喊醒,從這個角度來說,光緒死得很沒有價值,因為他當時完全可以不變法的,慈禧說什麼就是什麼,跟著混日子就是,至於割地賠款,想來終光緒一生,大清的地也割不完,賠款也是老百姓掏腰包,大清再窮,也不至於窮到光緒沒飯吃,又何必那麼激動那麼迫切,和真正能決定自己榮辱的慈禧太后過不去呢!
第十七章 永遠的歷史(2)
但是這段歷史永遠無法重來了,光緒,皇帝中的熱血青年,他永遠的留在那段歷史中了,這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大幸,因為那段歷史是不滅的,那段歷史也因為有了光緒曾經的憤怒、掙扎而不再暗黑一片。
二.光緒的悲劇對後人的啟示
啟示一,無權不能變法,權力是變法最有力的工具,沒有這個工具,任何變革都將阻力重重,難以達到目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孔夫子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光緒在連自己的地位都不穩固,事事時時受制於慈禧的情況下,就貿然開始大刀闊斧的變法,其推行的艱難是肯定的,其難以成功也是肯定的。
但是此時卻是變法的最好也是最後的時機了,因為皇權的威嚴還在,而變法,特別是由專制變立憲,必須依賴於皇權的威嚴神聖,才能讓臣民尊服憲法,和平過渡,沒有了這種威嚴的鎮服,憲法就失去了神聖性,往往流於形式,沒有人把它當回事。梁啟超說:
“蓋君主之為物,原賴歷史習俗上一種似魔非魔的觀念,以保其尊嚴。這種尊嚴,自能與無形中發生一種效力,直接間接依此鎮服此國。君主之可貴,其必在此。”
慈禧將這個最後的時機無情的拋棄了,她透過政變收回了給光緒的權力,維新變法於是嘎然而止,給後世留下了無窮的遺憾。
啟示二,政治謀略的問題。
在今天,我們可以盡情的罵慈禧,詛咒這個狠毒的女人,鄙視這個頑固貪權的女人,但是在當時,在慈禧實際執掌大權的年代,別說詛咒謾罵,就是對她的任何鄙視輕忽都將引起嚴重的後果,這是權力場中鐵定的規則。
光緒如果變法成功,流芳百世的是光緒,和慈禧有什麼相干,她為何要必須全力支援配合光緒?這是基於一般的推測,慈禧不是甘當配角的人,不是將光緒扶上馬再送一程的人,這個光緒想來應該是知道的,但是他在變法的過程中,卻欲將這個不甘人下的慈禧置於變法的外圍,對此慈禧的心中肯定不會舒服。
即便是慈禧後來在不得已下推行清末新政,走百日維新的路子重新進行變法,甚至比光緒走得更遠,變得更多,但變法圖強的光環永遠戴在光緒的頭上,而守舊頑固是慈禧的帽子,慈禧永遠也無法摘掉的一頂帽子。慈禧對此常常引以為恨。如果在戊戌變法之初,就將慈禧抬上變法這條船,捧她為變法的總指揮,那麼,慈禧反對戊戌政變就失去了必要。
維新派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