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道:“我與宋席遠並非同父異母兄弟,毫無血脈牽連。那日中秋夜之所以與你如此說,乃是我察覺牆外有異動,兼之彼時我獲悉餘孽平王曾屢次遣人慾拉攏宋席遠,故而猜那牆外定是平王保皇餘孽,故意說與他們聽,意圖混淆其人,放棄拉攏之舉。孰料,之後,……”
他抱緊我,似噩夢重現眼前一般微微發顫,不能自已,聲音沙啞連聲只喚我的名字。
我默默聽完他的敘述,任由他抱著慢慢回覆平靜,方才鼓起勇氣輕聲開口,“你說的那些太複雜了,我不懂。我只問你一句,‘或抄或誅’可是出自你之口?”
他猛然一滯。
我伸手拂過他額前垂落的幾絲軟發,“衍禎,告訴我實話。你今日說什麼我皆信,只是“不要再騙我了。”
我垂下頭,看見喉結在他修長的頸部輕輕上下滑動了一下,良久之後,聽得他澀然開口:“是,是我說的。”
心中一下涼到了最底……
“那允諾兵變事成後將沈家鋪面分號一百六十一處,並掌河運十八條線販絲綢至六省之權給宋席遠,亦是你?”
“……是。”
“你拖至與秦小姐拜堂當晚方才當堂拒婚,為的可是博取沈家信賴,並讓皇家放鬆警惕?”
“……是,卻也不是。”
“你之所以選財勢不如沈家的宋家結盟,便是因為宋家本是皇黨內僚,可與你作內應,如此功用是十個沈家也抵不上的,是嗎?”
“……是。”
“所以,沈家一開始便是你們結盟的利益交換先決?”
“最初是,可是後來並非如此,一切皆變了……”
“是我,從中打散了你的全盤佈局?”我笑了笑,安靜地自問自答,“似乎不大可能。連我懷上宵兒亦是在你的計劃之中,草蛇灰線,伏延千里,你一直都是這麼一石數鳥、連環成計,你愛的、你憎的、愛你的、憎你的,每一個人都是你手中精雕細刻的皮影,按照你的戲本被操控著袍笏登場,每一齣戲都纖介不遺天衣無縫。整個天下,在你心中,不過只是一盤局!”
我抽手便打了他一記耳光,震得掌心麻痺指骨裂痛,“你這樣算計我,憑什麼要我留在你身邊?”
他被我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沁出血漬,我心中一痛,別過臉,硬嚥不能抑,“你曾經愛過什麼人我不知曉,但是,我一定是你心中最憎惡的那個。否則,你如何狠得下心如此對我?這一掌我替我自己替宵兒替整個沈家敬你!”
我閉上眼,滿室闐寂無聲。微風吹過鬢角,帶起碎髮一陣漣漪。
我咬緊牙,狠絕道:“不只是這一掌,今日,你隻身在這深山老廟之中,就不怕我殺了你?”
一雙修長的手撫上我的臉,一點一點仔細擦過我的腮頰,淡然道:“怎樣都可以,只要你不再流淚。”
我揚起下頜,有水漬順著頰側滑落地上,我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潸然滿面。我伸手囫圇一抹,笑道:“你怎麼能總是這般言語溫柔情深繾綣?好似天上地下,你眼中……獨我一人。”
“妙兒,並非‘好似’,本是實情。”他沙啞開口,聲音溫柔得近乎虔誠卑微,“自你離去,我夜夜等你魂魄入夢,卻從未盼得哪怕是一角背影,我知曉你定是恨我入髓,連離魂都吝於踏入我夢中半步……過去我確實做錯許多事,傷你至深,叫我追悔莫及,如今你可否再給一次改過的機會?”
我握緊胸口鹿墜緩緩開口:“你可知何為櫝,何為珠?這陸家財產方為蚌珠,我本不過是
只裝珠用的木櫝,今日,即便你願意在江山穩固錢財無憂的前提下做那愚不可及的買櫝還珠之人,難道我這廉價的木匣子就該感恩戴德地承情嗎?”
“妙兒,為何你總要這般自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