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三天一比,實在把我們逼得太緊了,幸虧我們也想得開,至多不過是再挨頓板子唄,有什麼大不了?”
葉連翹:“……”
幾位大哥,你們確定這算是安慰?
“大中午的,葉姑娘也餓了吧?嗐。別多想,天大的事。也不比填飽肚子來得緊要,咱先踏踏實實吃過飯,其他事等會兒再說。”
終歸是那姓宋的捕快老成些,樂呵呵領著葉連翹往前走。幾人又回到彰義橋一帶,轉悠了一圈,就在一間不起眼的小食肆落了座,五個男人坐在一塊兒,葉連翹獨自霸住了角落裡一張小桌。
正是午市,每天這時候,飯館兒裡向來最是忙亂,後廚裡嗤拉嗤拉的爆油鍋聲不絕於耳,小夥計啞著喉嚨招攬客人。端著碗盤在大堂裡往復奔竄,忙得不亦樂乎。一回頭的工夫,瞧見衛策和那幾位。趕忙迎上來,滿面笑容道:“呀,衛都頭,有日子沒見啦!今兒吃點啥?”
“那位姑娘是與我們一起的,莫要安排人與她同坐。”
衛策往葉連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稍作猶豫。粗聲粗氣道:“喂,你吃什麼?”
“跟你們一樣就行。我不挑。”葉連翹抿了一下嘴角。
衛策原不是多話的人,見狀也就不問了,飛快地與那小夥計說了兩句,片刻,小夥計便顫巍巍端來幾個碗,“砰”地將其中一個擱在葉連翹桌上。
是尋常的筍潑肉面,澆頭很實在,肉塊和筍丁都不少,湯底也油汪汪,瞧著非常紮實。衛都頭並不曾厚此薄彼,他自己和那四個捕快的面也是一樣,只不過碗比葉連翹的大些。
葉連翹一上午沒個消停,真有點餓了,扶起筷子來趕忙夾了一大口送進嘴裡,不等嚥下去,臉就皺了起來。
店裡忙得太厲害,飯菜的質量就難免打折扣,這一點,她自然能夠理解,可……眼前這碗麵會不會也太離譜了一點?是大廚的心情不好,還是最近這一向,花椒末子降了價?跟不要錢似的死命往麵湯裡擱,想麻死人?
嘴裡那口面,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吐出來未免不雅,嚥下去麼,又太委屈自己,竟成了燙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她這麼一躊躇,表情就不大好看,正被隔壁桌的衛策瞧了個正著。
他臉上又顯出那種不耐煩的神氣來,起身走到桌邊:“又怎麼了?”
“沒法吃。”葉連翹撇撇嘴,“太麻了。”
“多事。”
他低低嘀咕一句,似有抱怨之意,手上卻是半點不含糊,立馬將自己那一碗端了來:“我還未動過,你先吃。”
然後,招手將小夥計喚了來。
依著他一直以來的脾性,遇上這等事,便決計不會讓對方討了便宜去,非將那碗入不得嘴的面給小夥計強灌下去不可——這還算是輕的,他沒掀桌,就已經很客氣了!
不過……
他本已打算按照慣例來,手都伸到那小夥計背後預備拽脖領子了,不經意一低頭,正正對上葉連翹的目光。
她好像猜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不豫之色。
衛都頭心裡一梗,硬生生把手又收了回來,將那碗麵往桌上一頓,冷聲道:“換過一碗,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嘗。”
小夥計哪敢多嘴,忙慌慌地連連答應,端起碗待要走,又被他叫住了。
“提壺熱茶來。”
“好嘞!”小夥計匆匆而去,哪消片刻,拎來一壺新沏的茉莉茶。
衛策接了去,傾出一碗,穩穩當當推到葉連翹面前。
“喝了——覺得難吃就不要勉強往下嚥,何必?”